韓國延世大學抗警史

A+A-
1996 年 8 月 16 日,嘗試前往延世大學支援的學生,與封鎖校園的警察發生衝突。 圖片來源:路透社

防暴警察進入大學校園,與學生爆發激烈衝突的場面,日前首次在香港發生。警察以武力攻入大學的情景,香港人過去也許從未見聞。早在 8、90 年代,一直作為韓國學生抗爭焦點所在的延世大學,同時亦飽經警方多次封鎖、強攻,並付出沉重代價

1987 年,韓國發生大學生朴鍾哲因警察嚴刑逼供致死,引發大規模示威。6 月 9 日,延世大學學生李韓烈在校園內一場示威活動中,遭催淚彈擊中後腦,27 日後不治身亡。有份演出電影「1987:逆權公民」的禹賢,當年亦是延世大學抗爭學生的一分子。他表示,自李韓烈中彈送院後,大學附近每天都有示威遊行,人數是自己 3 年學運經歷中最多,估計期間每名延世學生,最少均參加了一次抗議活動。

李韓烈逝世後,延世大學校園的示威活動。 圖片來源:Patrick Robert/Sygma/CORBIS/Sygma via Getty Images

李韓烈因警察鎮壓校園示威而死。消息傳出後,警方在延世大學校園正門附近,部署了4,000 多名防暴警察,學生們亦因此與防暴警再度發生衝突。延世大學醫院位於大學校園內,當時有學生指,他們擔心警察會搶去李韓烈的遺體,故選擇與使用催淚彈的防暴警察對抗。衝突一直持續至警察後退到校園外約 800 米的距離為止。當日警察又拘捕了留守在醫院附近戒備的 20 名學生,刺鼻的催淚氣體,至深夜久久不散。

韓國的「六月民主運動」,終以爭取民主的勝利告終。然而,日後的延世大學,並沒有因民主化進程免受警方攻擊。1996 年,時值首任文人總統金泳三執政的年代,延世大學因一場校內集會,再遭警察包圍多日。

當年,韓國大學總學生會聯合(Hanchongnyon)計劃於 8 月13 至 15 日期間,在延世校園內舉行兩韓統一集會,但集會申請在 8 月 9 日遭有關部門拒絕,並宣佈此類集會屬於非法。翌日開始,政府便在延世大學附近,派出 177 個小隊,合共 21,000 名警察完全封鎖校園。至 13 日,警察更封鎖大學門前 8 條車路,以免人群聚集。同時,警察又在大學一帶,向一般市民作隨機、非法搜查,部分與事件無關的年輕人遭逮捕。

當日約 3 千名學生成突破警察封鎖,進入大學。14 日,再有數千名學生成功進入校園,集會在延世校園開始,參與學生約有 7 千人。然而,當局在同一天,派出了約 6 千名警察及 12 架直升機進入校園,以阻止集會,有學生被捕。15 日,隨著直升機支援及地面的警察不斷施放催淚氣體,愈來愈多學生受傷,集會實際上已無法持續,故在下午 3 時,主辦組織決定停止其餘集會活動,呼籲疏散。

然而,當局宣佈將搜查所有參與集會人士。下午 5 時,被警察追趕的學生,紛紛逃到延世大學的科學及綜合大樓內。為了逮捕逃到兩座大樓的學生,警察竟出動直升機在建築物上方灑下催淚氣體,又動員 7 千名警察及起重機、鑽機。包圍行動一直持續到 16 日晚上 10 時。17 日上午,警察退到校園正門外時,學生們從兩棟建築物中走出,準備離開校園。此時,7 千名警察突然帶著催淚彈,突擊進入校園。學生們再次逃進兩座大樓內,期間多數學生受傷,共 214 名學生被捕。

警方在突襲行動後半小時,終於成功控制校園,其後 3 日,多達 12,000 名警察持續包圍兩座大樓,更禁止任何食物或藥品進入。被困在其中的學生,包括傷者,得不到所需食物或藥用品,出現虛脫及脫水情況。當晚,警方一度要求校方切斷兩棟大樓的水電供應,被校方拒絕。警察轉而要求電力、供水公司切斷水電。在持續超過一週的衝突及封鎖期間,5,715 人被捕、數百名學生及警察受傷,更造成一名警察死亡。

8 月 20 日,警察成功進入校園,拘捕大批學生。 圖片來源:路透社

國際特赦組織指,10 至 20 日之間,當局在校園一帶部署了約 2 萬名警察。儘管學生同樣有使用暴力,包括使用燃燒彈、鐵枝、石塊,但組織指斥,警方的過度部署,導致學生人權受侵犯。據估計,警察整整出動 12 架直升機、每天在校內投放 1 千多枚催淚彈。有在場提供急救的醫學生向組織透露,由於暴露在充滿催淚氣體的環境中,每日均有數百名學生,皮膚持續出現水泡,有數十人因近距離受催淚彈打擊,需要進一步燒傷治療。報告又指,某些情況下,警方更拒絕救護車進入校園,把受傷學生送到醫院接受治療。

被捕學生的噩夢,未有隨之結束。有學生向國際特赦組織報告,指被捕期間遭到警察毆打及偷取貴重財物。有女學生更表示,警員觸摸其胸部及其他身體部位,並出言侮辱、威脅要強姦她們。大多數人在 48 小時扣留期間,被禁止致電家人、與他們或律師見面,並被迫撰寫「招認」聲明。

由於當時政府指集會學生為「親朝鮮」及「共產主義者」,政府已將事件的責任歸咎於學生。8 月 21 日,總統金泳三曾指:「我永不容忍堅持共產主義的示威學生,並將嚴厲對待他們。」此外,政府亦「放生警隊」,最終未有對警察毆打學生,以及其他形式的虐待加以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