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式威權政體:近年有甚麼國家押後了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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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 2 月,尼日利亞組織民主合行動(United Action for Democracy)在首都阿布札街頭示威,抗議政府押後選舉。 圖片來源:路透社

反送中運動一日比一日激烈,親北京陣營就曾放風可能延遲原定 11 月 24 日舉行的區議會選舉,而一班和理非政黨和市民則希望力保如期選舉,並稱之為「官方公投」;亦有人認為,DQ 過後,區選已無認受性可言,可有可無。其實過去數年,國際社會也有不少延續選舉例子,媒體間也有很多文章討論押後選舉的影響。

自從有「選舉式威權政體」(Electoral Authoritarianism)、「混合政體」(Hybrid Regime)等概念後,人們開始區分選舉和代議民主的概念。有選舉的國家不等如有民主,很多威權政府一方面會透過選舉來鞏固政權的合法性,證明自己得到民意授權,另一方面會對選舉施加諸多限制,例如李光耀時代的新加坡政府經常以誹謗罪控告反對派,並限制反對派的撥款和競選活動時間;俄羅斯則設有中央選舉委員會(Central Electoral Commission)篩選參選人,例如 2012 年阻止亞夫林斯基(Grigory Yavlinsky)競選總統。

新加坡和俄羅斯算是維穩比較成功的例子,有不少選舉式威權政府,都有延遲大選的毛病。根據今年 2 月「美國之音」刊登的數字,過去十年之間,全非洲共有 102 次總統選舉,當中有 27 次被押後;非洲 51 個有選舉的國家中,有 20 個在近十年曾經延誤過總統選舉,當中尼日利亞自 2007 年起,就未曾如期大選。至於延誤時間方面,短則兩天,長則數年,科特迪瓦(Côte d’Ivoire)就曾押後了足足五年,由 2005 年延後到 2010 年。而趨勢方面,2012 至 15 年,選舉延誤的情況並未受控,到 2016 年大約 20% 的選舉押後,到 2018 年更升至 40%。單是 2019 年,剛果民主共和國尼日利亞索馬利蘭利比亞阿爾及利亞畿內亞埃塞俄比亞都延誤了選舉, 亞洲代表方面,則有阿富汗和港人熟知的泰國

2013 年 9 月 25 日,馬爾代夫最高法院頒佈裁決,決定押後原定於 9 月 28 日舉行的總統決選。參選人之一、前總統穆罕默德納希德的支持者在抗議押後選舉的活動中舉起標語。 圖片來源:路透社

延遲大選的原因很多,最嚴重是因為內亂,例如科特迪瓦就因為內戰拖延了選舉,而有些時候人們暴亂是因為無法保證有公平選舉;有當權者希望延長任期,例如泰國軍方多次延誤大選;也有些時候只是政府行政能力應付不了大選,例如尼日利亞就用這個理由。可是,延遲大選固然是不健全民主的象徵,「美國之音」引用「經濟學人信息社」(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編制的民主指數(Democracy Index),衡量了五個指標:選舉程序與多樣性、政府運作、政治參與、政治文化和公民自由。選舉有否如期進行並非考慮因素,但沒有延誤選舉的非洲國家,民主指數得分比曾經延誤選舉的高出超過 11%,當中選舉程序與多樣性更相差 24%;而民主指數最高的幾個非洲國家,如毛里裘斯、佛得角(Cape Verde)、博茨瓦納(Republic of Botswana),都未有遇過選舉延誤的問題。

延遲大選與民主滯後的因果關係,還有很多要理順的地方。有人認為,正因為本身政制不民主,政府於是濫用權力押後大選;又或者人們會用選舉以外的方式表達訴求,政治不穩,自然會影響選舉。又有人認為延遲大選對民主發展打擊很大,例如會影響制度的可信性,尼日利亞市民就已經對選舉失去信任,不信任制度,令到混合政體不能透過選舉,和平、有序地進行民主化。

在 2018 年,香港的民主指數為 6.15,與塞內加爾排在全球 73,以 0.15 分之微,僅僅守在「有缺陷民主」(Flawed democracy)的類別,比非洲最好的毛里裘斯和佛得角低 2.1 和 1.7 分,比上述提過的尼日利亞和泰國高分別 1.7 和 1.5 分。經過今年諸事,香港來年很大機會跟尼日利亞和泰國一樣,在民主指數正式名列「混合政體」(Hybrid Regime)。然而,沒有真正民主,如期選舉就沒有意義?抑或是押後選舉打擊和平民主化?這些依然是學者未來要分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