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轉內銷?中國陷入經濟衰退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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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月 14 日,北京復工下的通勤者。 圖片來源: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2 月 20 日,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陳雨露於英國「金融時報」撰文指,武漢肺炎為國內經濟帶來的衰退壓力,不會持續太久,預計在強勁的經濟及靈活政策調整支持下,將於疫情受控後迅速恢復。照此說法,既然中國官方一個月前已宣稱國內疫情已受控」,則經濟應見復甦之勢。不過「日經亞洲評論 」文章認為,中國經濟已陷入惡性循環。

武漢肺炎疫情令全球經濟衰退已是不爭事實,即使是去年宣稱 GDP 增長「保六」的中國,本年度首季 GDP 亦比去年同期衰退 6.8%為 1992 年以來首次下降。當然,因首季 GDP 衰退就否定陳的看法並不公允,3 月底宣佈「疫情受控」時亦已屆季末。那麼,自 4 月第二季開始,中國經濟會迅速恢復嗎?這個問題的關鍵之一,在於政府「靈活政策」的方向。中共中央政治局本月 17 日就召開會議,提出要支持企業出口轉內銷,即內需在當下成為復甦的重要力量。

38 歲的李毅(Li Yi,音譯)受重慶市旅遊業蓬勃發展吸引,去年開始在當地經營民宿。他接受「日經亞洲評論」訪問時指,籌備民宿用去他大部分積蓄,但正式開業兩週後就傳來武肺的消息,其店位於長江附近,生意自然不理想,維時兩個月的疫症高峰期間根本沒有收入。步入 4 月,李本來十分期待重新開業,但亦馬上意識到,經營危機一浪接一浪。

「我知道租房需求可能很差,但不知道會差成這樣。」儘管李已提供 3 折優惠,但本月首兩週,11 間房中僅成功租出 2 間,跟疫情爆發前訂滿的情況相去甚遠。他將問題歸咎於「中國人現時仍未敢出門」,又指已遣散一名清潔工,並將另一人的工資減半至 1,350 元人民幣。「我想,若旅遊業明年能開始復甦,已屬最理想的情況。」

中國多個省市推出消費券刺激國內消費。陝西省西安市旅遊熱點永興坊,亦有派發消費券的活動。 圖片來源:路透社

報道稱,不止李的民宿業務,全中國大多數酒店、餐館、工廠,以至各城市經濟亦正苦苦掙扎,不少經已倒閉收場。儘管有人像李一樣,嘗試裁員減薪以求繼續經營,但報道引述經濟學家意見,擔心裁員減薪等自救措施,反而造成惡性循環。隨著中國的員工薪酬減少,他們的消費支出自然相應減少,為零售、酒店等行業帶來壓力。內銷到底能否如中央所願撐起經濟,值得關注。

去年,中國的投資及出口等傳統經濟增長引擎失去動力,最後由消費市場推動國內近 6 成增長。加上疫情打擊全球經濟,內需對中國日益重要。華興資本證券(China Renaissance Securities)宏觀及策略研究主管龐溟(Bruce Pang)接受訪問時亦指:「中國現時更加依賴內需與家庭消費,是疫情大流行經濟受重創後的新支柱。」但早前停滯的經濟活動,以及重新投入生產所需的額外支出,已經導致許多資金短缺的公司倒閉。失業、收入減少及人們對經濟前景的擔憂,均削弱中國人對商品、服務的需求,繼而又使許多人擔心經濟將持續低迷。

英國經濟研究諮詢公司凱投巨集觀(Capital Economics)首席亞洲經濟學家 Mark Williams 表示,由於中國消費者及企業需求偏低,令當地經濟復甦出現停滯的跡象。「復工復產不一定令情況好轉。很多人失去工作,或僱主因收入下降,未能支付工資。如果沒有消費支出,就有更多公司倒閉。中國國內需求低迷,將成為未來幾個月復甦的主要障礙。」

打工一族沒有充裕的可支配收入,像李毅這些老闆亦然。單農曆新年假期,通常就佔了酒店業年收入的 4 分之 1。李指,自己已錯過那段時間,加上經濟復蘇可能十分緩慢,他已經開始削減個人開支,減少每週外出用膳、看電影院等娛樂活動。

法國外貿銀行(Natixis)亞太地區香港總部認為,中國可能已走出疫情最嚴峻的時期,但經濟仍將承受壓力;假如要恢復消費需求,則要提高人們的可支配收入。但正如前文所指,中國國民收入減少,難以滿足此一要求。其亞太區首席經濟學家 Alicia Garcia Herrero 便建議,若要促進人們消費,可將杭州等地消費券計劃的規模擴大。

據中國媒體報道,從 3 月初至 4 月初,全國 17 個省份合共派發價值 50 億元人民幣的消費券,旨在鼓勵人們購物、刺激餐飲及旅遊消費。不過,中國 3 月的零售業、商戶銷售額及飲食業收入,仍是比去年同期下跌約 16%、12% 及接近 5 成。龐溟便對這些消費券的效果有所保留:「的確有助刺激消費,但未必足以扭轉局勢。畢竟仍有許多人覺得出門並不安全。省錢或要命,何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