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奇怪的英國知識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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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倫敦國會廣場中被塗污的邱吉爾像。 圖片來源:路透社

美國反種族主義大暴動。激發「文化大革命」。極左黑白抗議者合力推倒一個「李將軍」像,並大肆破壞二百年來所有曾干犯「奴隸主義、種族主義罪」歷史人物的造像。

這股風氣網絡串連,很快燃燒到英國。英國警方不但模仿美警一樣單膝下跪,以倫敦為中心的英國年輕無神論一代,更積極與美國 Connect,掀起黑人極左分子毀壞邱吉爾像,又要求拆走曾經捐款辦學的羅德像(Cecil Rhodes),指他們是種族主義者,而或參與奴隸販運。

即使此等人物在生時,與種族主義與奴隸販運有關連,但賣買奴隸在 17、18 世紀是合法的商業活動。但以 21 世紀的眼光回望,一樣令今日的自由主義分子感到厭惡。

若奴隸主義是非常黑暗的一頁,那麼西方的黑白左翼分子應該報名前往中國,拆毀萬里長城。

因為萬里長城是秦始皇動用百萬奴隸工的生命建築的,還有孟姜女哭倒長城的典故,證明女性在奴隸主義時代更為命運不堪。

拆毀長城之後,不妨轉往埃及拆毀法老王的金字塔。左派分子的歷史使命,恐怕要未來一百年才完成 —— 如果他們去北京拆長城時,沒有遇到中國的解放軍迎頭開火痛擊的話。

奇怪的是,英國也受到美左病毒的感染,英國警方也學著美國警員單跪一腿,令人質疑:英國自己的文化去了哪裡?英國警方不像美警一樣配槍,為何要在面對暴動時與美警一樣表演同一乞求寬恕的身體語言?

答案或許在 20 世紀作家歐威爾的一篇散文裡:寫「動物農莊」的這位不朽小說家,對於英國知識分子曾有此嘲笑

英國知識分子已經歐洲化。他們由巴黎引入美食,又由莫斯科輸入他們的政見。英國可能是世上唯一國內知識分子以其國民身份為恥的國家。在英國的左翼知識圈裡,總有許多人感到身為英國人是一種羞恥,而以嘲笑諷刺英國建制的一切為樂,由賽馬到下午茶。這種現象很奇怪,但無疑許多英國知識分子感到在聽見國歌時肅立,比起偷偷摸摸在捐款箱裡拿走兩英鎊更為卑劣。

歐威爾的觀察很準確,因為他自己也是左派。他對英國皇室和保守黨有奇異的憎惡情結,但當他遊歷世界各地,見識過獨裁政權,又認為英國的建制相當理性溫和。

然而,許多英國人走不出這樣的思想牢籠,他們看見殖民地許多人,包括 21 世紀的香港人,無限眷戀皇室、希望得到英國公民權,他們從心裡感到蔑視,但又礙於情面不便發作,因為一旦抨擊申請 BNO 的香港人,他們同時也可能被指控為種族主義分子。因為香港人正在四處逃生,企圖脫離「一國兩制」失敗之後中國的極權。

英國知識分子的意識,是一個很奇怪的世界。對於總統杜林普,他們一概鄙視,認為他粗野而沒有教養。但對於黑人極左毀壞石像,他們又心存恐懼,卻甘於成為所謂沉默的大多數。首相約翰遜是其中的表表,雖然他是邱吉爾信徒,但缺乏邱吉爾的意志。當邱吉爾的石像被毀,他呆站一旁不敢下令警方執法而遭到英國保守黨人的嘲笑。

今日香港的 BNO 人士,若有想移民英國者,要警醒是否能融入所謂的主流社會。在加州或加拿大生活,淺易許多,一定會比英國容易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