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年 9 月 13 日,22 歲伊朗女子阿米尼被指違反頭巾法,遭道德警察拘捕後 3 天離奇喪生。她的死亡引發全國反政府示威,成為 1979 年伊朗革命以來最嚴重動亂。但是一年過去,這場群眾運動未能促成政治轉型。加拿大籍伊朗裔自由記者兼政治分析師 Shahir Shahidsaless 於獨立媒體 Middle East Eye 發表評論,深入分析抗爭失敗之因。
Shahidsaless 指抗議潮源於近年政治鬥爭,負責審查總統候選人的憲法監護委員會,在 2021 年大選前幾乎淘汰所有溫和及改革派的競爭者,加上 2019 年議會選舉亦有大量候選人被取消資格,令強硬派得以全面控制政府,並在總統萊希執政數月後加派道德警察。到了去年 9 月,核協議談判僵持、貨幣里亞爾暴跌、青年失業率高企,加上經濟不景、政府腐敗及管理不善,阿米尼的死訊隨即引爆整個伊朗社會的不滿。
死因一:欠缺大台?
但為何數百萬人參與示威,年輕人更以網絡把抗爭推至國際,一年後仍是未竟之業?Shahidsaless 直指,缺乏有效領導是運動失敗的最常見原因。他認為隨著當局加強打壓,缺乏中央組織為運動提供方向、維持示威者對替代伊斯蘭制度的希望,以及組織分散的抗議活動,愈發形成問題。即使一個六人委員會在國外成立以作領導,亦因分歧日多而分崩離析。故當政府暴力鎮壓,便易挫敗示威者對推翻體制的努力。
死因二:局限女權?
此外,Shahidsaless 還舉出其他較少討論的失敗因素。其一是示威本以「女性、生命、自由」作為口號,隨後那些反獨裁、特別是針對哈梅內伊的口號也迅速流行,但女權在抗爭發揮核心作用,以至被反對派和外媒稱作「婦女革命」,忽略了勞動階層經濟困難這個多數人最關切的議題,窒礙反體制革命形成。即使年青人促使抗議急速蔓延,卻未能深入社會、吸引不同世代和階層加入鬥爭。Shahidsaless 直言:
對「女性、生命、自由」的強調,缺乏把運動提升到革命程度的能力。在伊朗這個父權社會,尤其是在傳統且社經地位較低的階層中,一場婦女運動實際上無法動員來積極抗爭。
死因三:太過激進?
宗教進步派對力撐運動的猶豫和抗拒,也是 Shahidsaless 認為示威未竟全功的因素。部分國外示威者的挑釁行為,像是女性以全裸進行抗議,或年輕男女公開談情的影片,嚇退伊朗社會很大部分的人,更被政府藉以替運動貼上「享樂主義」和「道德敗壞」的標籤,進一步削弱其可信度。但他指出,一些女性仍在抗爭及抵制戴頭巾,政府與異見人士之間的分歧亦已加深,鎮壓抗議只會煽動民怨,「這股醞釀已久的憤怒正等候另一個爆發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