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愛衝突】只為真相,他靜靜地記錄數千名死者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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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貝爾法斯特,人們經過寫有愛爾蘭共和軍(Irish Republican Army)英文縮寫「IRA」的塗鴉。 圖片來源: Paul Faith – PA Images / PA Images via Getty Images

Malcolm Sutton 並非生於北愛爾蘭,也不是歷史學專家。但這位英國男子,憑其一時衝動,及對死者的尊重,卻為 1968 年開始維持近 30 年的北愛爾蘭衝突歷史,帶來珍貴資料。

Sutton 年輕時,不滿時任首相戴卓爾夫人將衝突中絕大部分他殺事件,都歸咎於愛爾蘭共和軍(Irish Republican Army,IRA)。為了求真,他由 1984 年開始,花了數十年時間整理衝突期間喪生者的詳細資料。而這一切不為政治,只為了解死者真正死因。

現年 73 歲的 Sutton 直指,戴卓爾夫人的說法「是不對的,真相與此相距甚遠」。而他的調查加上其他學者的研究,證明 3,500 位遇害者當中,只有大約一半可歸因於臨時愛爾蘭共和軍(Provisional IRA)。但其實 Sutton 並不熱衷政治,在北愛暴力衝突中,也沒有支持任何一方。

1970 年代,Sutton 從蘭開夏郡搬到北愛爾蘭首府貝爾法斯特。雖然身為局外人,但對於北愛的情況,他想:「有可能獲得更準確的資訊嗎?」因對準確性有所執著,他從 1984 年進行調查工作,記錄了北愛軍事衝突期間,每位死者的姓名、年齡、身份,以及施害者的身份或組織、地點及方式。

事實上,Sutton 出身工人階級,從未受訓、沒有任何資源,亦沒有主動尋求資助或認證。但他堅持研究多年,只為心中的信念:「我希望悼念各位遇難者;我想公平地記錄這些死亡個案,而這很重要。住在這裡,我看到一些死亡個案廣受關注,另一些卻被忽略,就像有階級之分。我想一視同仁。」

然而,身為一個門外漢,該從何入手調查?Sutton 當年遍尋不同報章,例如「愛爾蘭新聞報(Irish News)」及 Belfast Telegraph 的報道,並在筆記本記下細節。「最初只是記下日期、名字及死者被殺的原因。我難以預料這一小步會如何發展,但(找到的)相關資訊量令人驚訝。」他更會查看圖書館檔案、觀察喪禮、參觀墓地、研究法院及驗屍官的紀錄,並分析航空勘測地圖。

調查橫跨數十年,Sutton 合共記下 3,500 多名死者,填補了官方統計數據中的空白。即使是難以解決的懸案,經過他的細心審視後,仍有可能出現新的細節。最終他編好的資料集,成為了學者、作家及遇難者親屬的重要參考資料。

1993 年,Sutton 將資料結集成 Bear in Mind These Dead: an Index of Deaths from the Conflict in Ireland, 1969-93。此書雖已絕版,但記錄北愛軍事衝突的網站 CAIN 於 1999 年將資料集上載到網上數據庫。而隨著新資料的出現,Sutton 仍會以電話及郵件與 CAIN 交流,以更新和調整數據庫內容。

Sutton 記錄的死亡數字止於 2001 年,即英國與愛爾蘭政府簽訂「貝爾法斯特協議」後數年,共收錄 3,532 死亡個案,死者包括兒童、母親、士兵、警察、遊客、農民、教師、政治人物等。「愛爾蘭新聞報(Irish News)」編輯 Noel Doran 說:「Malcolm Sutton 的高度投入及付出,使他完成了極為重要的死亡數據紀錄;他的局外人眼光,使其更能找出事件的異常情況,並更能感受到記錄受害者真實資料的需要。」

雖然完成編纂重要歷史文獻的重任,Sutton 的事跡卻仍鮮為人知,全因多年來他一直避開政治和媒體。Sutton 坦言:「我不想被拉攏及遊說,我只想走中間路線。」對於自己所作的貢獻,他亦不求回報,並自言:「我有領退休金,其他人為甚麼要給我錢?」這位七旬老翁樂於維持寂寂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