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百萬計的廉價勞工正在訓練 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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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內瑞拉一名正使用手提電話和電腦的男子;攝於 2018 年。 圖片來源:Carlos Becerra/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2016 年,委內瑞拉通脹率高達 800%,年僅 26 歲的 Oskarina Fuentes 生活拮据,只能靠多份兼職維持生計。就在此時,她得悉澳洲數據服務公司 Appen 正招聘眾包工人,為人工智能演算法標註培訓數據,包括識別網上驗證碼中的交通燈和公共汽車圖像等。這些包括圖像、影片和文字的 AI 訓練素材,正是由全球薪酬最低的勞工所標註完成。

Appen 的客戶包括亞馬遜、Facebook、Google 和微軟等大公司,聘請了 100 萬名眾包工人。根據諮詢公司 Grand View Research,全球數據收集和標註市場於去年市值 22.2 億美元,預計至 2030 年將達 171 億美元。當委內瑞拉陷入經濟困境時,許多像 Fuentes 般受過大學教育的人也加入了 Appen 這類眾包平台。

Fuentes 後來和家人移民到哥倫比亞,Appen 更成為她唯一的收入來源,每完成一個任務報酬由 2.2 到 50 美分不等,通常工作一個半小時​​只能賺 1 美元。假如有足夠任務,她每月可賺取約 280 美元,與哥倫比亞的最低工資相若。然而,儘管她每日在電腦前候命超過 18 小時,仍甚少獲得足夠任務,很多時每日最多賺到 1、2 美元。因應 Appen 國際客戶發佈任務的時間,她還可能要在凌晨 2 點就開始工作。

此現象已蔓延全球。東非、印度、菲律賓,甚至肯雅和黎巴嫩的難民營,都是提供低成本勞動力的熱點。工人在 Appen、Clickworker 和 Scale AI 等平台上接受微薄薪酬,或簽訂短期合約;此產業還可能隨時轉移到工資最低的地方。美國東北大學公民人工智能實驗室主任 Saiph Savage 指出,這類平台實際上是一種新型的數據殖民主義,由拉丁美洲的廉價勞工標註圖像,用於北方富裕國家的人工智能。人工智能的訓練目標經常變動,工人必須保持技術上的競爭力,而專業標註技能的壽命非常短暫。

對客戶而言,由於工作性質瑣碎,工人與承包商被視為一個整體,而非以個體看待,因而創造了一個無法直接解決爭議的非正規行業。例如,當工人被客戶認為表現不佳或扣留工資時,就無法當面對質。

對工人而言,問題不僅在於低薪酬,還因為不知道何時有任務,終日要在電腦前等待,故希望獲得額外的補償。一位巴基斯坦的 18 歲工人,每日工作逾 10 小時,每月薪酬仍難以超過 50 美元,批評其付出與收入不成比例;以社交媒體相關的任務為例,每小時或只賺 1 至 2 美元,背後卻可能要花上幾小時額外研究。

Fuentes 參與了一個 Telegram 群組,成員包括委內瑞拉的 Appen 工人,藉此交流意見和表達不滿。已為 Appen 工作了 7 年的她,希望科技公司將她們視為培訓演算法的員工,並促請該行業成立工會,保護工人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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