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年代的美國:當黑人至上主義者遇上白人極右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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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 年,「美國納粹黨」創立人洛克威爾在追隨者簇擁下出行。 圖片來源:Underwood Archives/Getty Images

8 月 23 日,美國威斯康辛州一名黑人被警員連發多槍射至重傷,再次引發全國多個城市示威。自二戰以來,美國長期面對種族衝突問題,黑人民權運動在 60 年代走向頂峰,在那個大時代,曾經出現怪誕一幕,當黑人至上主義組織「伊斯蘭民族」遇上了極右「美國納粹黨」,兩者看似你死我活,卻能巧妙共處,因為他們發現大家目標一致,就是黑人白人分開住。

1930 年,一名神秘的衣服銷售員華萊士.法德(Wallace Fard)於底特律成立了「伊斯蘭民族」(Nation of Islam),希望把黑人民族主義融合伊斯蘭思想,提升黑人的精神力量。法德認為在 6,000 年前,地球就像一個天堂,黑人幸福快樂地生活,但一位邪惡巫師雅各(Yakub)以嫁接技術(grafting),創造了白色魔鬼,為世界帶來災難,也就是後來白人的起源。

伊斯蘭民族初時寂寂無名,但在第二代精神領袖以利亞.穆罕默德(Elijah Muhammad)和組織發言人麥爾坎.X(Malcolm X)的積極傳教下,於 50 和 60 年代急速擴張,由本來只有數百會員,變成 75,000 人,當中包括拳王阿里。伊斯蘭民族一躍成為極具影響力的黑人組織,在 60 年代,他們已經擁有猶如自成一國的經濟、文化和教育體系。麥爾坎.X 就講過,2,000 萬黑奴後代應與奴隸主們永遠分隔居住,黑人要擁有自己的土地,這樣他們才能創造屬於自己的工作,掌控自己的經濟。

白人極右組織如 3K 黨,曾經對伊斯蘭民族恨之入骨。加拿大「國家郵報」報道指,當伊斯蘭民族在阿拉巴馬州購入農地時,3K 黨就買入四周的農地,把他們包圍起來,並時常射殺他們的牛隻,以作恐嚇。1960 年代初,馬丁路德金的非暴力抗爭運動崛起,並主張種族融和,令 3K 黨不再視伊斯蘭民族為大敵,反而覺得由他們領導黑人會更好。據指 3K 黨曾贈送 2 萬英畝的喬治亞州土地予伊斯蘭民族,自此也不再干預伊斯蘭民族於美國南部的活動。到 80 年代,3K 黨依然會與伊斯蘭民族的領袖會面,並捐款支持。

另一個白人極右組織「美國納粹黨」(American Nazi Party),由退役海軍喬治.洛克威爾(George Rockwell)於 1959 年成立,當時二戰才結束十多年。洛克威爾帶有強烈的反猶太傾向,否認大屠殺,經常以一身納粹軍服示人,又多次公開讚揚希特拉,指他是上天賜予人類的禮物。根據「國家郵報」,當馬丁路德金在 1963 年發表「我有一個夢想」的演講時,美國納粹黨曾希望組織 1 萬人搗亂,但最後只有 90 人參與。

1963 年,麥爾坎.X 在哈林區發表公開演說,有警員在對面公寓的天台上戒備。 圖片來源:Bettmann/Getty Images

1961 年,美國納粹黨首次與伊斯蘭民族接觸。洛克威爾和幾名全套納粹制服的追隨者,到華盛頓出席伊斯蘭民族的大會,洛克威爾捐出 20 美元支持,麥爾坎.X 更打趣道,洛克威爾已經作了最大的手筆。這次會議間,知名猶太女攝影師阿諾德(Eve Arnold)拍下了一幅經典照片,身穿制服的洛克威爾在全場黑人觀眾包圍下,全神貫注聆聽演講,當他得悉阿諾德是猶太人時,就向她咆哮,說要把她製成肥皂。

到 1962 年,洛克威爾到芝加哥出席伊斯蘭民族大會,這次他獲邀向約 12,000 名黑人觀眾演講。他向群眾表示,與美國納粹黨結盟,是黑人最大的希望。他直言會稱呼黑人做「黑鬼」(niggers),但他反問:「比起那些在背後閒言閒語的白人,你不應更喜歡直言不諱的誠實白人?」他繼續「讚揚」伊斯蘭民族的領袖,是黑人版的希特拉,又形容伊斯蘭民族信徒是傑出的人,即使他們膚色不同。然而他行納粹禮作結尾時,卻被台下黑人柴台。

在不同場合,洛克威爾都曾公開讚揚麥爾坎.X 的勇氣,他認為伊斯蘭民族和美國納粹黨目標大概一致,大家都反對種族融合,認為行不通,黑人和白人應該分開居住。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美國納粹黨希望給每名黑人一張單程機票到非洲去,讓他們自行立國,留下來的人就趕進保護區,但伊斯蘭民族就希望在美國某處定居。洛克威爾認為,美國與其每年花數以十億計美元去支援一些討厭他們的「共產國家」,還不如達成他心中的計劃。

這兩股狂熱的白人和黑人右翼浪潮,在 60 年代中開始退卻,伊斯蘭民族依然存在,但規模已大不如前。1964 年麥爾坎.X 離開伊斯蘭民族,在到過聖城麥加後,反思過往的激進路線,最終在 1965 年被伊斯蘭民族成員槍殺;兩年後,洛克威爾也被一名因推崇馬克思主義而被開除出納粹黨的人槍殺,結束極受爭議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