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地圖總是北上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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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是否顛倒,取決於觀者的角度;圖為澳洲地圖公司 Hema maps 繪製的南上北下地圖。 圖片來源:Hema Maps / Facebook

北上南下的概念深植人心,現代世界地圖亦多以此法呈現。但地球既為球體,指南針兩端各向南北,為甚麼絕少南上北下的地圖?今天常見的世界地圖,為甚麼被部分人斥作殖民、種族主義產物?自由記者 Gary Nunn 訪問了地圖學家,探尋影響製圖的歷史因素

Nunn 表示,自己臥室就裱有一幅「顛倒」世界地圖。不少見過這張地圖的人,都疑惑為何澳洲以至全部地方都 180 度顛倒過來,但 Nunn 強調,這張地圖根本沒有顛倒。正如墨爾本大學地理學院製圖師 Chandra Jayasuriya 博士所言:「許多人沒考慮過,地球是一個在太空中運動的球體,上下純粹約定俗成。從不同角度看地球,就會看到不同畫面;各國的實際位置,與一般地圖上反映的位置亦有不同。」

1973 年,美國太空人確實拍下一幅南上北下的地球照片,只是美國太空總署(NASA)為免人們困惑,選擇將照片翻轉發佈。但超出約定俗成,亦可為世人增添樂趣、額外提供一扇觀察世界的窗。澳洲前眾議院議員 Stuart McArthur 在 1979 年就讀墨爾本大學時,就曾發行南上北下的地圖,又在地圖印上「南方生活,南方主導。統治天地的澳洲萬歲」一句。至於 Nunn 家中那幅由澳洲地圖公司 Hema maps 繪製的南上北下地圖,便附註製作解釋:

傳統地圖由最早期的歐洲探險家及製圖師的角度所繪製。我們認為現在要打破傳統,並以南半球的角度展示世界。總而言之,要拒絕古老地理視角的「這條路」。

1719 年英國製圖師 Herman Moll 按麥卡托投影法繪製的世界地圖。 圖片來源:Buyenlarge/Getty Images

今天最常見的北上南下地圖,即麥卡托地圖,誕生於 1569 年,由佛萊明(Flemish)製圖師麥卡托(Geradus Mercator)設計,用於輔助航海。在此以前,世界各地受自身文化影響,亦各有以東、南為上的地圖。Nunn 指,早期的伊斯蘭地圖,便以南為上,向下描繪聖城麥加(Mecca)以北的穆斯林世界;同時,亦有其他地圖,出於太陽自東升起的緣故,選擇以東為上。而歐洲本身,自 12 世紀使用指南針起,北方為上的意識便持續至今。

Jayasuriya 表示:「指南針顯示磁北(magnetic north),加上地球指向北的自轉方式,是影響地圖繪製的主要原因。」同時,15 世紀起,歐洲又成為世界地圖製作的中心,是以北為上成為共識。如此一來,亦標誌歐洲在全球導航領域的地位大幅擴張,而麥卡托地圖的知名度則不斷提高。

麥卡托投影法(Mercator projection)製成的地圖雖然最廣泛通流,卻無法準確反映不同國家的大小。製圖會將球體映射成平面呈現,故總會有所變形,絕對談不上精準。就麥卡托投影法而言,地理位置離赤道愈遠,其形狀及大小,便在平面世界地圖上愈顯扭曲 —— 北方國家面積誇大、南方國家大大「縮水」。Jayasuriya 舉例:「格陵蘭大小只有非洲的 14 分之 1,在麥卡托地圖上看來卻一樣大。」

高爾—彼得斯投影雖然精準反映土地大小,卻扭曲不同地區的形狀。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麥卡托地圖嚴重失真,有人認為這種出於文化淵源的不準確,至今仍然大行於世,背後代表 500 多年前殖民主義在世界留下的陳腐偏見,須加以糾正。較早前有人分享影片,指責學校公開教授此一「種族主義地圖」。早年,美國波士頓便有學校改用 1974 年,由德國歷史學家 Arno Peters 發表,將土地大小精準投射於平面地圖的「高爾-彼得斯投影」(Gall–Peters projection)地圖;不過該地圖另有扭曲不同國家形狀的問題。

客觀地理角度上,麥卡托地圖確有其問題,但是否如部分人所言的邪惡?Jayasuriya 便認為,麥卡托地圖受到的種族主義指控有誇大之嫌。「我不認同麥卡托投影設計的目的,是要貶低白人以外種族。麥卡托投影確實顯示某些白人國家比其他地方為大,這是否對種族議題缺乏敏感?我不認為是這樣。」正如觀看地球一樣,本來便沒有所謂必然的角度,要如何看待,與自身出發點有很大關係。

世上未必有一幅令所有人都滿意的地圖,但「以不同方式繪製地圖,可以讓人從多角度看待世界」。至於比例、形狀方面,專家們一直思考如何繪製比例更準確的地圖;Jayasuriya 同意,通用的地圖應該更準確地反映國家或地區大小,以免嚴重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