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成最大贏家」,自信到底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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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James Leynse/Corbis via Getty Images

一個多世紀前,未必有人預計美國會成為超級大國。不過,在一些中國人民心中,則早已預想中國會在本世紀末內成為世界霸主。「紐約時報」報道指,無論在於抗疫抑或政治體制,中國始終偉大光明正確的論述,吸引了包括年輕人在內的部分中國民眾。要理解為何他們堅信「中國崛起,美國衰落」,最好做法就是問問他們「哪裡來的自信」。

中國 CG 畫家、20 出頭的范文南,今年創作了一系列「中國 2098」作品,描繪中國在危機中為人類拓展生存空間之餘,連美國也成為了共產主義國家。范在接受中國媒體訪問時指,當下中國人民討論國家發展,「從過去『中國和社會主義不配擁有美好的未來』,到如今『在被解構的一地雞毛的信仰廢墟上,我們要重構自己的宏大敘事,重構中國道路的遠大前程」」。范又認為,「美國並不像數十年前所呈現的天堂國度模樣,亦沒有特別的地方。真要說特別的話,就是這個國家有時會變得混亂」。

范文南於網站 ArtStation 發表作品,同時撰文,設想 2098 年一名中國人到紐約旅行,感受其「帝國餘暉」。網民則在旁留言,讚賞重構美國政權的題材。

今屆美國大選出現的各種爭議及社會事件,被視為「美國衰落」的象徵。官媒中國教育新聞網早前便刊登文章呼籲「對西方制度迷信該醒醒了」、「某些西方國家政黨惡鬥加劇,社會分裂加深,釀成嚴重社會危機」。其說法與范的「美國有時混亂」不謀而合。「紐約時報」報道稱,中共正加緊宣傳,指國家開始發力超越西方對手。「面對疫情,西方民主國家手忙腳亂,中國反而憑藉前者無法比擬的決心戰勝疫情」,此等論述,亦在大流行期間成為中國制度更優越的演繹。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前解放軍大校王湘穗本月初便將中、美形容為「勝疫國、敗疫國」。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院長金燦榮受訪時解釋:「中國大部分老百姓本來較佩服美國。但近年來,他們看見中國的制度優勢愈來愈明顯,也就以前更有自信了。」活躍於中國網絡的商人兼評論員李建秋,也有類似看法。40 多歲的李指:「此次疫情是個人心態轉折點。西方的表現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現實證明,美國的制度確實沒有甚麼優勢。」

更有來自中國的評論,將美國與上世紀解體、退居次席的大英帝國相比,認為美國維持全球霸權結果得不償失。有中國網民甚至拿明朝來比較,指美國就像 17 世紀明末一樣,因腐敗、叛亂及侵略的內憂外患而潰亡。部分想像力豐富的人士則提出「入關學」,稱中國應扮演滿人外族軍隊的角色,「控制中國周邊關鍵海域,在地緣政治上實現『入關』,突破敵人封鎖」。

在外人看來,將自己比作盛世開端,認為對手處於風雨飄搖的朝代末年,反映出大國國民的自信。但關注「入關學」的澳洲漢學家白傑明(Geremie Barme)反而認為,這種歷史類比,正折射出中國人對中國身為偉大國家、世界強國地位的焦慮心理。「入關學的想法建基於他們的中國道德優越感,認為自己身為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人民,沒有一點美國的敗象。」美國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高級研究員 Julian Gewirtz 同意:「這想法不單是在中南海決策層間出現。志得意滿的必勝心態,同時塑造中國的大眾民族主義(Popular Nationalism)與官方外交模式,令要求外國遵從中國意願行事的心態,變得愈來愈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