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不能說笑的中國式楝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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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口秀表演者楊笠在節目「脫口秀大會」上的演出;圖為劇照。 圖片來源:騰訊視頻/YouTube

近年原本小眾冷門的「脫口秀」表演,本來以為避開所有政治雷區,講文化、講消費、講男女關係、夫妻婚姻等等,應該「不會有事」。

在大陸日益收緊的審查之下,所謂的「單口相聲」,本來是屬於「人民群眾文娛生活」的一部分。但因為「脫口秀」的演員若有足夠幽默感,會很容易贏得大量的觀眾市場。

觀眾粉絲上升,亦即 Followers 增加,明星升級為大師,就擁有極大的氣場影響力。前有教英語的李陽,後有小丑農民型笑匠趙本山,因為人氣與財富正比例上升太快,變成敏感人物,遭到不同來源的「打擊」,其後淡出。

網絡線上的「吐槽大會」、「脫口秀大會」等熱門綜藝累計點擊破十億,線下的「笑果」等劇場曾經一票難求。脫口秀在中國已有相聲、小品等傳統喜劇表演藝術之間,仍能在喜劇市場上找到自己的立足之處,站穩腳步。

脫口秀大多以調侃的形式進行,貼近年輕人的生活狀態。不過,這種形式語含諷刺,不免令人感到「冒犯」。

飽受爭議的女演員楊笠便為一例。女性做脫口秀,即使在男女平權的英國,打出一片市場已經不容易,但英國已經有著名的女性棟篤笑巨星:Sarah Millican 和 Miranda Hart。

她的話題,已經避開時事政治、病毒抗疫等「危險話題」,大多圍繞兩性關係,但因為諷刺較為尖銳,不時說出如「為甚麼男人明明看起來那麼普通,但是卻可以那麼自信」、「平胸身材表現的是對男人的不屑一顧」等「金句」。

被職場歧視和家庭中傳統中國「重男輕女」文化壓抑許久的女性自然大聲叫好,稱她為「獨立女性」的代表,嘲諷了「父權保護傘」下的男性;相關短片和截圖被傳播數百萬次之多。

豈料也有人認為她嘩眾取寵,故意製造性別對立,只為滿足「爆梗」的比賽規則,以「吸引眼球」。更有人選擇向網信部門舉報,理由是「煽動人民內部矛盾,不利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諧發展」。

原來男女性別關係也是「人民內部矛盾」的一種。或者若沒有人做脫口秀,以此為話題,就沒有「矛盾」;或者若有這種單口相聲,但觀眾不多,全部限於少數,「矛盾」也可以操控。只是因為一切表演,市場膨脹到某一個數目紅線,沒有矛盾就變成了極大的矛盾。

英國首席棟篤笑女明星 Sarah Millican 說:Whatever you can do or dream you can, begin it. Boldness has genius, power and magic in it. 她的走紅,或說明世界上的男性愈來愈多笑話,或一切由男人製造的惡夢的環境中,不容任何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