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停電,歸咎中國比特幣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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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 21 日,伊朗首相德黑蘭北部停電的街景。 圖片來源:Morteza Nikoubazl/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比特幣開採過程耗費電力甚巨,大規模開採比特幣的礦工,通常會在電費相宜的地區設立比特幣礦場。有電價補貼政策、承認加密貨幣挖礦為合法產業的伊朗,便是其中一個受礦工歡迎的國家。然而,本月傳出伊朗電力需求突然激增,數週以來頻頻停電的消息。來自德黑蘭的記者 Reza Khaasteh 在雜誌「外交家」(The Diplomat撰文,指有伊朗人認為電力短缺與停電的原因,在於中國人在當地營運的比特幣挖礦業務氾濫。

本月,一段攝於克爾曼省拉夫桑詹市(Rafsanjan)經濟特區一個比特幣礦場的影片顯示,內裡有數千台比特幣挖礦機正持續運作。影片傳出後,伊朗國有電力公司塔那維爾(Tavanir)宣佈暫時關閉該礦場。據報單是該座由伊朗-中國投資發展集團(Iran-China Investment Development Group)經營的礦場,已佔國內向所有加密貨幣行業所分配 600 兆瓦時(Megawatt-hour,MWh)電力中的 175 兆瓦時。再加上冬季期間家庭消耗天然氣量增加,本月中伊朗全國高峰時段用電量達到 41,000 兆瓦時,導致近幾週不時停電,更要燃燒低質量燃油發電,造成首都德黑蘭嚴重空氣污染。

就以上數字來看,挖礦只佔全國一小部分電力消耗,指控加密貨幣挖礦導致停電並不公平。信息和通信技術部部長 Mohammad-Javad Azari Jahromi 便為挖礦辯護,指全國合法與非法比特幣礦場,估計僅佔總能源消耗的 515 兆瓦。而伊朗能源部發言人 Mostafa Rajabi 則表示,主要問題來自未經授權的加密貨幣開採行為。早於 2019 年 6 月,Mostafa 亦指非法比特幣業務用電量異常激增,令電力供應不穩定。

「伊朗電報」(Iran Wire)本月中報道伊朗城市克爾曼沙赫(Kermanshah)停電的消息,並指官員們對最近全國大停電背後,各持相反意見。 圖片來源:Iran Wire/Twitter

總部位於倫敦的網媒中東之眼(Middle East Eye)引述不同人士意見指,這場電力爭議,反映伊朗政治機構內部就伊中關係出現重大分歧。報道指,有親中人士斥責親美人士在挖礦耗電的問題上抹黑北京。伊朗商會資深會員 Ali Shariati 稱:「伊朗內部有一股旨在營造反華情緒的潮流湧現。」能源部長 Reza Ardakanian 上週二亦表示,伊朗現時每日用電量達 38,000 兆瓦,而加密貨幣挖礦的總耗電量只是剛超過 300 兆瓦,「簡單作數字比較就知道挖礦所佔的耗電比例」。他又警告,要警惕希望利用事件發動騷亂的派系。

挖礦導致頻頻停電的指控未必成立,但事件在一些人眼中,已跟去年當地與中國簽訂 25 年全面合作協議扣上關係,國內持續出現反對聲音。批評者認為,德黑蘭同意這項「殖民」協議,令中國可以大肆掠奪伊朗的自然資源及石油儲備。媒體 Iran Focus 批評,伊朗政府在協議中向中國人開放不同領域的特權,換取中國回報,拉夫桑詹市的加密貨幣礦場或是協議的一部分。

Khaasteh 引述了不同伊朗人在 Twitter 指責中國人挖礦的推文。有人指:「『我們是中國的殖民地』的說法,令一些人感到不滿。但看看那些比特幣礦場,錢和權力都不在伊朗人手上。」伊朗政治評論員 Ehsan Soltani 在推特直言「中國人利用伊朗電力開採比特幣」,連帶指責中國人的「拖網漁船摧毀了伊朗人在波斯灣的捕魚行業」。即使挖礦耗電事件有炒作之嫌,但正如 Khaasteh 所指,伊朗必須思考公眾之間為何出現反華情緒。

德國國際政治與安全事務研究所(SWP)客座研究員 Hamidreza Azizi,去年接受德國之聲(Deutsche Welle)的訪問,或者提供了答案。Azizi 指:「伊朗政府認為,要長遠維護伊朗利益,最好做法是跟非西方大國建立長期夥伴關係。」不過,與同屬高壓政權的中國合作,卻激起民間反對。Azizi 解釋,伊朗政府視中國為政權得以持續的經濟續命燈,而且中國的「反西方帝國主義」與自己見解一致,兩國政府在政治、外交上能與並肩作戰,但民間看法則不盡然,「西方政治文化主導著伊朗社會」。與非民主國家如中國發展夥伴關係,可能惡化伊朗政府與其人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