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訂 Coupang:韓版亞馬遜為何淪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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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喻為韓版亞馬遜的 Coupang 在今年初於美國上市,創辦人金範錫成為新興億萬富翁,其「哈佛輟學再創業」的事跡,更為世人津津樂道。但在上週六,「退訂 Coupang」(쿠팡탈퇴)登上韓國 Twitter 實時熱門話題首位,相關帖文超過 10 萬則,其他社交媒體也有類似情況。這波杯葛浪潮源於一場大火,但這間全國最大電商的非人道職場,其實早已燃起年青人的怒火

上星期四,Coupang 位於京畿道利川市德坪的物流中心發生火災。由於內裡存有大量貨物,包括紙類及布料等易燃物品,令火勢迅速蔓延。多個消防隊出動撲救,消防隊長金東植(김동식)卻被困火場,兩天後被發現時經已殉職。最終大火燃燒逾 48 小時,灌救工作更持續 5 天,但民怨比烈火燒得更旺。因為公眾逐漸發現,是次火警或屬人禍,而這間電商龍頭的惡行,更是罄竹難書。

先是起火後 5 小時,金範錫便辭任韓國 Coupang 董事會主席,被民眾質疑是為逃避責任,以免明年實行「重大災害企業處罰法」會被重罰。工會亦召開記者會,批評 Coupang 明知「物流中心有大量電器並滿佈塵埃,起火風險高,卻未有制定及執行對策」,更指公司「以常有故障為由而關閉自動灑水器,並禁止員工攜帶手機上班,因而未能及時通報,反映其忽視火災及勞工安全的態度」。

韓國人對此怒不可遏,遂在網上發起杯葛 Coupang 運動,附有 #退訂Coupang、#抵制Coupang 等標籤的帖文,隨即在各大社交平台湧現,內容包括退出付費會員、刪除應用程式的截圖,以及退會步驟分享。當中亦有網民批評「待遇及工作環境惡劣」,加上「清晨送貨」一度成為 Twitter 熱門關鍵字。分析認為,這反映了民怨的最根本源頭,乃是 Coupang 長期為人詬病的勞動情況

旗下物流中心起火後 5 小時,創辦人金範錫宣布辭去韓國 Coupang 董事會主席。雖然該公司強調 5 月底已作決定,但民眾貿疑此舉是為逃避法律責任。 圖片來源:PRNewsFoto/Coupang,SoftBank Corp.

為跑贏其他電商,Coupang 以「火箭送貨」為賣點,強調數小時內便能收件,背後卻是靠物流中心員工長時間分發及送遞。韓媒「亞洲經濟」報道,去年經僱傭勞動部確認為勞災的 758 宗個案,共有 224 宗與 Coupang 的物流中心有關。由去年 5 月至今,更有 9 名員工離世,包括一名 27 歲工人在漆谷郡物流中心深夜下班後過勞死,以及一名 50 多歲員工在零下 11℃ 的環境中猝死。

不少網民響應抵制 Coupang 的同時,表示反省「是否真有必要極速送貨」,又指「消費者愈是對『火箭送貨』這種系統趨之若鶩,物流中心及送貨員的勞動環境愈是惡劣」。這些作為杯葛潮主力的 MZ 世代,積極關注人權及勞工等問題,並將價值觀與消費連結起來,拒絕光顧與自己理念相異的企業。去年一項民調顯示,62% 受訪者表示「消費時不得不考慮是否違法,或有損社會等影響」。

淑明女子大學經濟暨商管學院教授權昇元(권승원,音譯)指出:「這類消費運動在追究法律責任之前,重視持份者所追求的價值以及連帶的社會責任。在 Coupang 這件事上,辭任董事會主席固然引起爭議,但隨後關注的是該企業作為持份者,有否提供對策解決問題,以負起社會責任。」他提醒:「企業在危機處理的過程,必須展示出能讓勞工及消費者安心及信賴的姿態。」

Coupang 亦明白此理,除了致歉及承諾終身援助殉職消防員家屬,金範錫亦到喪禮致祭,但踏入今週,社交平台仍然充斥聲討及退訂的帖文。仁荷大學消費者學專業教授李銀姬認為:「抵制不會令 Coupang 銷售驟減,但長遠來看,形象將大幅惡化。Coupang 一直以速遞服務招徠,但用戶已表示要以保障員工安全為前提送貨。在這氣氛之下,Coupang 難免會有用戶流失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