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如果戰爭中死去的人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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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 6 日為日本廣島原爆 76 周年紀念日,人們於廣島和平紀念公園慰靈碑前作出悼念。 圖片來源:Kyodo News via Getty Images

東京奧運閉幕典禮的「追悼時間」中,太鼓的演奏伴隨舞蹈,向全世界因各種原因而離世的人表示悼念。然而對於原本希望政府可以在 8 月 6 日的廣島原爆之日中,全體運動員一起默哀的組織來說,這個安排是強差人意的。

死去的人不會說話,只能透過生者的言說而出現。人們希望死去的人不會如塵土般灰飛煙滅,而是成全了某些價值,而那些價值可以繼續流傳,直到當下仍被人記頌,所以會為逝去的生命編造各種理由及意義,而這些編織的理由又會隨時間和目的而變化。

Jay Winter 指出,歐洲的戰爭紀念碑或者紀念廣場,在二戰以後很少會使用「不要再重複戰爭」之類的說明表述,因為歷史已經表明我們會重複同樣的錯誤。如果將二戰死難者的犧牲意義解讀為「終結戰爭」,那麼在一戰中死去的人就變得毫無價值。所以另一個處理方法是不另建紀念碑,直接把二戰死者的名字加在一戰的石碑上,模糊化歷史事件的分別性,籠統地將所有死者歸納為「戰爭犧牲者」。

廣島和長崎作為世上唯二被原子彈炸過的城市,在戰後時代以自己的經歷為主題,宣傳戰爭的悲劇以及和平的可貴。雖然在戰時被炸過的日本城市不止廣島和長崎,尤其戰末被炸得最多的其實是東京。不過由於原子彈和輻射的特殊性,加上延長線上的核能作為當下話題,使這兩個城市的經歷成為某種標誌,可以超越二戰的歷史,訴說自己的故事。

水島久光認為戰後原爆見證中,強調受難的表象而將「受難」去脈絡化、把焦點定格在原爆受難者,又輕易地得出「戰爭很慘,和平可貴」這種「積極和平論」,實質是迴避戰爭的論述。他認為在戰後 70 多年後「證人不在」及「見證氾濫」的世界中,首要任務是建立資料庫,創造讓聽眾可以自主認識的渠道,而不是繼續生產單方面、教育性強烈的論說。

在第一身經歷的人都差不多逝去的年代,歷史無法再透過「記憶見證」來傳播。新世代必然需要透過學習和想像,重新建構自己與過去的關係。正如電影「永遠的 0」(永遠の0)中,最後遠眺天空、回想祖父的男主角,以及「世紀戰艦大和號」(男たちの大和/YAMATO)的結局裡,朝夕陽行禮的一眾角色,他們都是透過梳理和打開過去的人事,重新審視自己的身份。

雖然「永遠的 0」和「世紀戰艦大和號」的表述都有不少爭議性,不過重新發現過去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我們都需要邀請「死者」,才能定義「生者」。歷史都是活在現在,也只有在當下被打開,歷史才能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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