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冒死逃離極權,如今卻冒死回家的「歸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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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南韓金浦眺望北韓。 圖片來源:SeongJoon Cho/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金氏王朝治下的北韓,是全球最封閉獨裁的國度。在自我孤立和國際制裁下,北韓經濟長期崩潰,飢荒問題嚴重,加上政府以極權高壓管治,很多北韓人都希望逃離家園,尋找一線生機。可是,2022 年元旦卻出現一宗罕有案件,有「脫北者」冒死跨越非軍事區重返北韓。巴拉福特大學國際關係教授 Christoph Bluth 就在學術平台 The Conversation 撰文,分析「歸北者」的心理。

根據脫北者透露,該名「歸北者」名為金雨舟(音譯),現年 29 歲,本來是體操運動員。他在 2020 年 11 月,穿越了長近 4 公里、守衛森嚴的非軍事區,再攀過 10 呎高的有刺鐵絲網圍牆,逃難到南韓。他聲稱自己遭到繼父的虐待,於是離開家園,而他抵韓時身高僅 1.5 米,體重不足 50 公斤。來到南韓後,金雨舟替自己改名為「金雨正」(音譯),希望重過新生活,並找到一份辦公室清潔工。可是到了今年元旦,他又沿著同一段危機四伏的秘道,再次返回北韓。

自從 1953 年韓戰休戰,累計已有多達 30 萬人,因為貧窮、飢餓和人權等問題逃離北韓,當中大約有 3 萬人最終落戶南韓;單 2020 年,就有 229 名北韓人到達當地。亦有極少數逃出來的人會做「歸北者」,自 2012 年起大約有 30 人,有人是被脅迫回去,有人是要逃避在南韓的刑責,也有人無法適應南韓生活,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是間諜。不過就著金雨舟的案件,南韓政府就公開排除他是間諜的可能。

Bluth 指出,金雨舟的案例,正好反映脫北者在南韓面對的困境。脫北者到達南韓後,會得到政府援助,他們先會接受為期約 60 至 75 日的培訓班,可是這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在這個國家生存。政府會提供基本生活必需品補貼以及住宿,但脫北者仍然要面對很多問題。沒有南韓學歷,加上飽受歧視,令他們難以找到工作,年老後也沒有足夠退休保障。在 2019 年,一對脫北者母子就活生生在首爾餓死。另外,大約 80% 脫北者為女性,部分人找不到工作,只好成為性工作者

根據「紐約時報」整理的數字,約 25% 脫北者屬於最低收入階層,數字是全國平均水平的 6 倍。有調查顯示,35% 脫北者表示經歷過沮喪和絕望,當中 18.5% 曾萌生返回北韓的想法,主要是因為想念家人和故鄉。Bluth 提及,不少脫北者最終未有留在南韓,寧願改赴歐洲或者美國,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語言環境中生活,也不融入南韓社會。而有極少數人,就這樣冒生命危險,重返自己熟悉的北韓。

2018 年,「衛報」曾訪問一位嘗試重返北韓但被首爾政府阻止的脫北者,她形容:「在這個國度,脫北者永遠都是外地來的陌生人,總被界定為二等公民。我不想自己女兒一生都這樣過活。脫北者的待遇,就像被拋到路邊的煙頭。」Bluth 表示,南北韓的經濟和文化差距,比當年東西德的差別還要嚴重。兩韓或者終會有實現統一的一天,但在此之前,仍然有很多難關要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