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兒照料百歲母:美國的「老老相顧」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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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Suzanne Kreiter/The Boston Globe via Getty Images

坐輪椅的是長者,推輪椅的也是長者。這種「老老相顧」現象,如今正在美國蔓延。統計顯示,65 歲或以上的照顧者持續增加,他們在理應退休享福的年紀,仍要照料久病伴侶,或比自己更老更弱的人瑞父母。本是出於愛與責任的行動,卻變成經濟、體力及心理重擔,甚至最終要「先行一步」。

美國退休人員協會及全國護理聯盟的「2020 年美國護理報告」估計,5,300 萬名無薪家庭照顧者中,約有 19% 為 65 歲或以上,高於 2004 年的 13%。75 歲或更老的照顧者,現時更佔整體的 7%。老人科醫生 Maryjo Cleveland 形容,1990 年代初期入行時,七旬病人多由中年女兒照料,「如今則是七旬女兒照顧 95 歲母親。這是一個巨變」。正如步向晚年的她,亦有一對年邁雙親要顧。

現時約有 1 成的 60 至 69 歲人士正在擔任父母的照顧者,不少還因此打亂人生計劃。63 歲的 Peg Gluntz 本想等丈夫退休便攜手旅行,但作為獨生女,目前則忙於關顧住在附近的百歲父親,為他安排雜貨、管理帳單、督促服藥及約見醫生。深夜若見老父的家仍有燈亮著,她更會上門查看。Gluntz 感慨,雖然父親尚算健康,亦讓人省心,但當自己的日子可能也不多了,生活卻始終繞著對方而轉。

Peg Gluntz 的母親在生時,一直由父親獨力照顧,如今則由她成為老父的照顧者。 圖片來源:Peg Gluntz/Twitter

不少長者的照顧對象,則是他們體弱的老伴。Gardner 夫婦把孩子養育成人後,妻子 Minnie 卻患上阿茲海默症,Elijah 便成為配偶的看護。「我為她沖涼,洗得乾乾淨淨,直至感到暈眩,再做不來。」但往後多年,他仍然打理二人的起居生活,到去年 8 月才一同搬進護老院。如今 94 歲的 Minnie 會由員工幫忙洗澡、餵食及更衣,100 歲的 Gardner 則樂於繼續「隨傳隨到」,遞上紙巾或清水。

照顧至愛雙親可以帶來幸福感,恆常憂慮及睡眠不足卻會傷身。常要把對方抬起或搬到床上,亦會對長者自身造成傷害,更莫說他們本身也可能健康欠佳,如有關節炎和髖關節問題,或靠固定收入過活,甚至與照顧對象相距甚遠。加州大學三藩市分校醫科教授 Louise Aronson 提醒:「人們需要多重支援以及後備方案。」否則像她多年前一名 90 多歲病人雖獲女兒看顧,愛女卻因中風而活不到 70 歲。

80 歲的 Bob Tiller 相對幸運,雖與 101 歲母親分住兩個州份的護老院,要由他替對方理財和付帳,緊急時還要開車 5 小時趕過去,但至少還有妹妹相助。Jeanne Peterson 在加州一邊照顧患有阿茲海默症的丈夫,一邊為母親安排額外的個人護理及陪伴,並與兄長每週跟母親院舍的社工通電話。兄妹二人的子女亦會不時探訪(外)祖母,再加上繼姊妹的幫忙,不致因「老老相顧」而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