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第一】入侵烏克蘭,成日本對俄外交轉捩點

A+A-
2 月 7 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出席北方領土返還要求全國大會。 圖片來源:Prime Minister’s Office of Japan

作為首個就入侵烏克蘭向俄羅斯施壓的亞洲國家,日本早前獲烏國總統澤連斯基致謝。俄國吞併克里米亞時,日本的回應顯得遲滯,僅對俄實施象徵式制裁;但受俄烏戰爭影響,加上認清已無望從普京手上取回有主權爭議的北方四島,現時日本政府已重新考慮更強硬的對俄外交政策。

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亞太高級研究員 Sheila Smith 表示,2014 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時,日本只將事件當作與本國無關的歐美事務,如此或許可以解釋其對俄羅斯持相對溫和的立場。面對國際壓力,日本當年只是暫停與俄國的放寬簽證要求談判、實施旅行禁令、凍結某些個人資產。相比之下,現時日本追加凍結 32 名俄羅斯及白羅斯官員和寡頭的資產、將俄國剔除於 SWIFT 之外、對俄國軍事相關實體實施出口限制等,天普大學日本分校政治學副教授 James Brown 形容,2014 年時日本制裁門檻低,今天則是迅速且果斷

營營役役經營日俄關係,是為了……

安倍晉三自 2012 年再度當選首相,就一直希望實現日俄關係正常化。第二戰世界大戰結束時,北方四島的國後島、擇捉島、齒舞群島及色丹島被蘇軍佔領,如今由俄國繼承,成為領土爭端。Brown 指出,安倍相信只要擺脫領土問題引發的緊張局勢,日俄關就能夠完全正常化。

而政策研究大學院大學戰略研究項目主任岩間洋子教授則向「金融時報」表示,日本長期討好俄羅斯的另一個理由,是中國。岩間認為日本內部有明確共識,中國才是頭號問題,而如何與俄羅斯打交道,則是一個根深蒂固的問題。「對我們來說,難以想像日本要同時面對俄羅斯和中國。所以我們認為應以某種方式,將俄羅斯從中國手中撬走。」安倍就曾與普京舉行 27 次會談,日本又承諾向人口下降的俄羅斯遠東地區作巨額投資,幫助重振當地經濟。

本月 23 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日本眾議院視像演說中,感謝日本在亞洲國家中帶頭制裁俄羅斯。 圖片來源: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Brown 指,為了消除莫斯科與北京結成統一戰線的風險,安倍一度於 2016 年 5 月訪問索契,期間向俄羅斯提出促進經濟合作的「新方法」。安倍後來亦在北方四島爭議中作歷史性讓步 —— 同意日本僅取回色丹、齒舞兩個只佔爭議土地面積 7% 的島嶼。但到了 2018 年主權談判階段,普京卻辯稱 1956 年的「日蘇共同宣言」中,沒有說明哪個國家往後擁有這些島嶼的管轄權,要求日本先承認俄羅斯對島嶼擁有主權,再談「轉移」(transfer)的問題,而非歸還(return)。隨著日本方面拒絕這系列談判條件,北方四島爭議至今仍未解決。

2020 年 7 月頒佈的新俄羅斯憲法,更禁止「轉讓任何俄羅斯領土」,意味著日本取得北方四島主權的外交談判大門已然關上。研究日本政治的澳洲新南威爾士大學教授 Aurelia George Mulgan,引述筑波大學中村逸郎教授 2019 年的評論指,俄羅斯「只是將領土問題,當作誘人的蘿蔔掛在安倍面前」,對日美同盟挑撥離間。由於擔心日本會讓美國在北方四島建軍事基地,Mulgan 相信普京本根本不願將任何領土交給日本。

放下與虎謀皮的夢

至於岸田文雄政府則已意識到,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不能再保持與俄羅斯的一貫關係」。岸田的言論,反映日本政府看待今天的俄烏戰爭,不再像 2014 年克里米亞危機般只視作「歐美事務」,而是跟本國有關。Brown 解釋:「這場戰爭可視作日本對俄政策的轉捩點。安倍領導下的日本相信,如果日本對俄羅斯強硬,就會將之推向中國。現在他們認為,必須對俄羅斯強硬,否則中國有可能會覺得自己亦能在類似事情上為所欲為,包括台灣問題。」

過去日本政府擔心與俄抗衡會阻礙領土談判進展,但現時這些希望已幻滅。Brown 指:「普京入侵鄰國,目的是確保對方不會成為歐洲經濟體或北約一員。因此期望他將這些島嶼轉讓給美國盟友日本,簡直不現實。」反過來說,由於兩國的領土協議不可能在普京主政下達成,日本終於可以放手重新評估其政策,並與西方一同採取更堅定的立場,反對普京的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