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愈發達的城市,中低收入居民的居住條件往往愈得不到保障。近年,全球多國因房地產價格飆升、租金高企、工資停滯不前以及城市空間擠擁等原因,普通工人難以負擔合理的居住環境。大多城市的房屋依賴大型發展商投得土地,斥資建房,然後再於一手房屋市場出售。不過,英國近年積極探討「自建住房」(self-build)的發展模式,嘗試為房屋市場帶來新競爭,緩解住屋危機。一直以來,相比其他歐洲國家,荷蘭自建住房的比率較低,但 2008 年金融危機後當地迅速發展自建住房概念,進而強調居民參與規劃社區,Almere 就是其中甚得注目的城市。
甚麼是自建房屋?
荷蘭房地產市場在上次金融危機遭受重創,荷蘭政府順勢鼓勵「自建住房」,即由私人融資和政府資助,讓個人組建房屋,而非由傳統發展商來興建。該國自建住屋運動的重心位於小城市 Almere,為荷蘭一個新城市,在 1974 年動工興建,並在 1984 年獲行政區地位。規劃初期已奠定 Almere 以「多核心」形式建設城區,每個核心都有自己的街區、設施和身份。目前 Almere 全市擁有逾 21.7 萬居民。
Almere-Haven 是 1976 年開發的第一個核心區,位於弗萊福蘭省(Flevoland)南部海岸,為新房主提供具吸引力的環境。其後落成的核心區有 Almere-Stad、Almere-Buiten 和 Almere-Hout 等。最年輕的 Almere-Poort 自 2009 年開始發展,採用新城市發展戰略框架,強調居民積極參與城市規劃。同樣概念亦會應用於未來的地區,包括 Oosterwold、Pampus 和 IJland。
Almere-Poort 住房項目鼓勵人們自建,個人可以向政府購買土地,對象是年收入低於 2 萬歐元的家庭,之後就能根據政府基本標準設計自己的房屋,交予建築商承造。結果,Almere 大多數居民都住在他們自己設計並監督建造的房屋中。自建住房的理念,是在個人和地方當局之間建立一種新的直接關係,將發展商排除,減少一重中間人,藉以降低房地產價格。
荷蘭原本欠缺自建住房的文化,自建住房比率在歐洲國家之中並不算高。Almere 的案例之所以吸引歐洲創新城市規劃者注意,原因不僅在於它過去的成功,還在於前衛的未來城規發展。在新區 Oosterwold,自建項目不限住屋,而且是共同建立社區,是整個未來 30 至 50 年 Almere 郊區發展計劃的其中一環。現時 Oosterwold 還只是一片廣闊的農田,以後將建成低密度的城鄉混合新區。據有份參與道路規劃和建築規範的自建建築師 Jeroen Zuidgeest 形容:「這意味著你不僅僅是在建造房屋和花園,而且參與建設基建、能源網絡等等。首要法則是你對 Oosterwold 的發展負有更多的自由和責任。」
從房屋到社區,建設適合人住的地方
Oosterwold 發展願景強調社區參與。Almere 市政府委任的鹿特丹設計團隊 MVRDV,提出以自建項目為發展模式,將權力轉移到社區,自下而上、兼容並包地滿足個人及其社區的需求。他們在過程中採用遊戲形式來協助策劃,設計出一個名為「參與城市」(Play the City)的合作模擬建設遊戲。參與者要在互動的遊戲環境中,選擇不同土地使用方式和基礎設施設計,同時在各階段作出妥協,以使遊戲繼續進行。這種方式旨在發現城市居民對生活環境的需要和渴求,鼓勵協作決策和解決衝突。
在 2011 年,約千人聚首一堂參加 Oosterwold 版本的 Play the City,參與者包括當地居民、農民、城市規劃師、法律專家和水務局官員。遊戲結果顯示,參與民眾明確希望房屋盡可能靠近水邊,促使市政府修改先前的規劃標準,該標準原先規定每個建築地塊的每一側都要有一條 2 米的通道。在遊戲中,他們意識到每個人都隨意建設的話,結果並不理想,參與者也發現自己需要對道路佈局等規劃作出更多妥協。
Almere 案例的關鍵理念,包括讓居民有機會設計自己的新住宅,以及對基建和設施作集體決策。令人振奮的是,這些理念並非空中樓閣式口號,Almere 多個新區正把居民的意念,融合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社區建設,並提出新意。Oosterwold 約 60% 的土地將用於支持城市農業,減少「食物里程」的氣候影響。未來十年內形成的 Almere-Pampus 等新社區,其中一個大膽實驗提案,更包括在湖上建造 500 座浮動房屋。Almere 的案例固然不能全部套用在其他城市,例如樓價同樣飆升的香港,但背後「以人為本」的原則,值得城規者深思 —— 城規不僅是興建住人的地方,而是建設適合人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