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豪太宰治怕沒想到，自殺前所發表的小說「人間失格」，70 多年後會受外國青年歡迎。韓國出版商民音社本月宣佈，該公司在 2004 年 5 月發行的版本，創下第 100 刷的紀錄。英譯本 No Longer Human 亦出現在美國書店的當眼處，銷量一度冠絕美國亞馬遜的日本文學類。無賴派大師的灰暗絕望，與美韓 Z 世代的憂鬱躺平，如何通過這本頹喪之作連結起來？
「人間失格」從去年就在南韓掀起熱潮。該書自 5 月起打入大型書店「教保文庫」的外國小說暢銷榜五甲，並留在榜內長達 23 週之久。民音社的版本更在 10 個月內賣出超過 7 萬本，較前年急增逾 3 倍，銷情更勝小說名家申京淑的「往父親那裡去」（아버지에게 갔었어），以及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的新作「克拉拉與太陽」。作為一本並無特別宣傳的日本文學舊作，在韓如此大賣實屬罕見，業界亦嘖嘖稱奇。
我一直過著充滿羞恥的生活。對我來說，人的生活是難以捉摸。
南韓「朝鮮日報」及 KBS 電視台分析，主角大庭葉藏在手記寫下此話，反映他難以理解偽善、不擅長人際關係，正好成為當今年青人的投射對象。教保文庫暢銷書負責人金賢廷（김현정，音譯）指出：「主人公像是患上『微笑憂鬱症』，持續被迫笑面迎人，或許令許多苦於交際的人感同身受，口碑加持下令銷量增加。」民音社亦認為，此書與「在現實中碰壁、對現狀感到不安的青年之間，特別引起深刻共鳴」。
這與其在美國熱賣的成因似乎稍有不同。作家柳田由紀子年初表示：「在亞馬遜的洛杉磯書店赫然發現，TikTok 話題書架放了 No Longer Human。」這個由出版社 New Directions 在 1958 年推出的英譯本，於亞馬遜的 5 星評分制得到 4.8 分。宣傳人員指出：「風潮從 2020 年開始，伊藤潤二的漫畫版『人間失格』在前一年發行英語版。漫畫『文豪 Stray Dogs』以太宰治作為同名要角的原型，亦是一大原因。」
這套以世界文豪及其作品為原型、講述異能力戰鬥的漫畫，繼 2016 年發行英文版，再於英語國家推出動畫。熟悉日本流行文化的作家 Matt Alt 表示：「太宰治在此作品變成自殺愛好者。愈來愈多年青人通過動畫對太宰治產生興趣，TikTok 上附有 #dazaiosamu（#太宰治）話題標籤的影片，觀看次數逾 20 億次。」書評網站 goodreads 亦見留言，直說「若非看了『文豪 Stray Dogs』，就不會遇到這部完美小說」。
但「人間失格」在美一紙風行，其實也與世道有關。Alt 認為：「在社會找不到歸屬感的年青人於美國增多，容易接納太宰這種對社會感到疏離的主題。」居美已久的柳田亦指：「那些本像美國般『積極向前』的青年，相信『人間失格』是刺中了他們深沉絕望一點。貧富差距擴大，令年輕一輩對未來充滿不安。加上國家分化，全無好事發生，因此對太宰的世界更有共鳴。」正如 New Directions 的宣傳人員形容：
這是一本在這個極度憂鬱的時代、吸引憂鬱青年的憂鬱之書。
CUP 出版 @ 香港書展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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