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康宇:「飯戲攻心」—— 港產片喺邊,邊度就係屋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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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飯戲攻心」劇照。

期待多時,「飯戲攻心」終於在英國上映,令筆者有幸嚐到這一份近乎遺忘了的「住家飯」味道。有別於上次專欄提到的「明日戰記」,「飯戲」是一齣不折不扣的香港電影:外星人侵略地球的情節可以在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出現,但「飯戲」只可以發生在香港,因為它所講述的,是一個關於離散(Diaspora)的故事,也許世上只有背井離鄉的香港人才最有共鳴。

撰稿之時,「飯戲」在香港已創下多項票房紀錄,隨即有人將此劇和周星馳的一系列作品比較。筆者一直認為, 喜劇是眾多電影類別中,最難拍攝的一種:因為會令觀眾感到驚慄的元素,離不開都是蛇蟲鼠蟻、妖魔鬼怪;但要令觀眾笑不攏嘴,卻很難歸納出一條配方,更何況喜劇元素是會跟隨時代改變的。

例如周星馳作品的幽默之處,大多出自對當時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反諷:戚家十三口的滅門慘案,只有在太平盛世、司法獨立公正的 90 年代才顯得離奇荒謬;同樣「少林足球」所戲弄的,是當年對比香港體壇、中國足球的污濁敗壞。試想像如果將周星馳的作品放諸今日,由於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現在中國大陸的陽光司法是最公正、中國足球是從來不踢假波,相信這些作品必定不能大賣。

由此可見,喜劇作品需要有時代背景襯托,而「飯戲」所觸及的,就是關於維繫一個家庭的掙扎:子華神飾演的大佬,一直希望守住間舊屋,因為他認為這是阿媽所想的,就算三兄弟因為感情嘈到家不成家,都要守家規一切如常準時開飯。但劇中這個家庭,就如歷史上的香港一樣,本來就是一個畸形的存在,命中注定是要梳理過去留下來的問題。張繼聰飾的二佬對大佬在心底下水火不容,卻不得不屈居於同一屋簷下;鄧麗欣所飾演的 Monica,一個對本土文化異常執著的角色,在這兩個同母異父的兄弟之間周旋,同時又成為兩兄弟之間的爭奪對象;大佬失去 Monica 後為了強裝無事,找到來自台灣的喵喵戥腳,最後反而被喵喵的善良慰藉。劇本的設定對於現今的香港有否另一番解讀,這就需要由各位讀者定斷。

去到劇未,子華神在夢中重遇自己生母,得知當年作為舞小姐的母親,在建立家庭時都只是見步行步;對兒子賣屋的不捨,母親不但沒有責怪,更加寄語兒子要行出去、行遠啲。這一份對守不住家業的自責、被母親安慰後就釋懷、對離家遠走的香港人來講,絕對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作者為英國劍橋大學社會學博士。曾於香港任職媒體公司及公關部門,對創意經濟發展略知一二。熱愛香港文化,深信香港能成為亞洲最有文化實力的國際大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