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煮「傳統意粉」?原來沒有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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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煮一碟 amatriciana(蕃茄豬頰肉意粉)可以很簡單,一鍋沸水、一束乾意粉,加一罐醬料就可以;當然也可以講究「正確」煮法 —— 選擇甚麼麵條、煮多久會影響口感、醬料的構成。不過,其實真的有所謂「地道」、「傳統」、「正宗」煮法嗎?在烹飪史學家 Luca Cesari 看來,意粉更似是與時俱進,而不是「神話、歷史傳統般」的食物。

amatriciana 醬汁發源地阿馬特里切鎮(Amatrice)官方介紹,真正的 amatriciana 有 6 種成分:風乾豬面頰肉、綿羊芝士、白酒、聖馬札諾(San Marzano)的番茄、胡椒和辣椒。2015 年,意大利名廚 Carlo Cracco 就因為在電視上披露自己的 amatriciana「秘方」—— 加入不去皮、炒過的大蒜,慘遭阿馬特里切鎮官員公開批評,表示受到冒犯。意大利本國人、米芝蓮星級名廚尚且不合正宗做法,可見傳統「煮意」之嚴格。

卡邦尼意粉未能確定起源,Cesari 認為可能來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駐紮在意大利的美國士兵。 圖片來源:Alessio Orru/Shutterstock

然而 Cesari 認為,那些看來不可逾越、如金科玉律的規則和「完美」食譜,其實沒有太多根據可言,「爭論甚麼是傳統、正宗的卡邦尼意粉毫無意義」。以 amatriciana 為例,Cesari 在爬梳大量舊食譜寫成的「意粉簡史」(A Brief History of Pasta)指出,這道菜式的「傳統」煮法僅始於 1990 年代,而且在 amatriciana 中加入大蒜,「從一開始就幾乎出現在所有食譜中」。

就連卡邦尼意粉也相當年輕;Cesari 指上世紀 50 年代以前,根本沒有卡邦尼意粉的任何紙上紀錄。他找到的首個相關書面記載,是在一家芝加哥餐廳的插圖介紹中。Cesari 去年接受媒體訪問時就形容,卡邦尼意粉有典型英美口味的雞蛋和煙肉,與意大利菜的口味相去甚遠,「是完美融合不同國家口味的典範」。而對於許多意大利人所強調,以風乾豬面頰肉、綿羊芝士、胡椒和雞蛋製成才是卡邦尼意粉一直的標準,Cesari 表示裡面唯一的「一直」,只有雞蛋。

煮意粉另有一條「黃金律法」—— 有嚼勁(al dente)—— 麵條煮得不糊、仍帶堅硬口感。不過 Cesari 指出截至 20 世紀,意大利北部如博洛尼亞(Bologna)、熱拿亞(Genova)的標準意粉煮法,反而是煮得過透;一本 1844 年的烹飪書便建議意粉要煮 1 個小時。就連有沒有「肉醬意粉」(spaghetti bolognese)這款意大利菜,想來也許令人混亂。肉醬意粉不像大多數人認為般來自意大利本土,卻深受當地及外國人歡迎,人們甚至以為這是一道經典意大利菜。2019 年時任博洛尼亞市長 Virginio Merola 就表明:「當地沒有肉醬意粉這回事。」

不同意粉煮法起源備受爭議,不過其早在中世紀已大行其道則毫無疑問。相比意粉本身悠久的歷史,Cesari 強調今天人們最常吃的意粉菜式,頂多只有 5、60 年歷史;而搭配醬汁也只是 19 世紀開始的事。他指,意粉唯一不變的,是有諸多不同食譜版本、早已跳出意大利去征服全球味蕾的意粉,「如今不同的烹調手法,卻成為意大利傳統主義者的批評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