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國的脫口秀演員被指演出段子侮辱解放軍,所屬公司被政府禁止所有演出,兼罰款過千萬人民幣,似是回應有關事件,官媒大公文匯在微博上分享黃子華的演出,並引用「香港回歸是物歸原主」的言論。
香港藝人黃子華初期事業發展不順,在 1990 年以舉辦「Stand-up Comedy」的方式,宣佈退出演藝界。當時香港乃至華文界對有關演出形式仍然不熟悉,他為表演取了一個頗為直譯的名字:「棟篤笑」。諷刺的是表演大受歡迎,棟篤笑成為了他的個人特色。及後,他開玩笑的對象由娛樂圈延伸到香港的政治,尤其後者的內容令他成為無法取代的傳奇。
在 2000 年代末開始,他棟篤笑的政治色彩逐漸變淡,火力集中在更大的社會風氣和文化上。即使許多人希望可以再次看到 97 前後如「秋前算帳」和「冇炭用」之類政治諷刺,但那個黃子華始終沒有回來。
淡出政治諷刺是可以理解的決定,因為政治話題有時效性,今天的諷刺可能在下星期就過時。棟篤笑作為單一演出項目,由籌備寫稿到實際演出,中間相隔數個月至一年的時間。如果是巡迴演出,所需的籌備時間只會更長。到公演之際,段子可能早就過時。
當現實的變化速度太快和太激烈,諷刺將會追不上時事的變化。在現實比小說更離奇的時代,再誇張的諷刺,都會在一定時間後成為現實。今天看 1997 年「秋前算帳」的內容,當年的玩笑基本上都成了今天的新聞。所以許多人都說,重看黃子華的棟篤笑,笑著笑著就會想哭。可笑是因為意識到當下的現實到底有多麼的荒謬,可悲的是那個荒謬的段子竟然是自己的現實。
當然不是每個段子都有成為預言,從今天的基準審視,你會發現是有部分誤判的。例如 2009 年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中,對中日混血童星原島大地說釣魚台是屬於中國,這個玩笑在 14 年後,自己也成了一個笑話。雖然用今天的政治語境批判這麼多年前的發言是意義不大,許多 30 多年前支持學運的人物,今天也完全變了個樣。
動盪的殖民地香港造就了黃子華的棟篤笑神話,而更動盪的再殖民香港扼殺了所有可以諷刺與開玩笑的空間。當現實不容許被直視,棟篤笑變得不再可能。他聲稱是最後一次的棟篤笑「金盆?口」,演出時間是 2018 年。現在回頭看,這簡直是神奇絕妙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