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鏡」第一季在 2011 年播出，那時是第四台節目，Netflix 也還未登陸香港，人工智能只是電影橋段。第一、二季的「黑鏡」，那個隨時可以回帶的記憶系統（The Entire History of You）、那個死而復生的丈夫（Be Right Back）， 前瞻性令觀眾大開眼界，帶來震撼之感，令創作者 Charlie Brooker 聲名大噪，也得到了 Netflix 的垂青。「黑鏡」以科技與人性作招牌，成為這個時代的「迷離境界」（The Twilight Zone）。2016 年第三季還能保持水準，Nosedive 說的信用評級在某些國家亦已成日常。隨後幾季水準下降，而現實也愈來愈荒謬。
當今天人工智能已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第六季的「黑鏡」，還可以告訴我們甚麼預言故事？Charlie Brooker 大概認定了過往的創作已經變成現實生活，沒法再寫下預言，ChatGPT 也幫不了，所以這次不再向前，而是選擇回看從前。
第六季 5 集故事，先由現在式開始，Joan is Awful 裡的 Joan， 發現自己每天的生活變成了串流平台的劇集；Loch Henry 講述兩位年輕導演到小鎮拍攝紀錄片，無意間發掘了多年前發生的一宗案件，背後隱藏甚麼秘密，於是改為追蹤這事件。前者回應串流平台、人工智能創作； 後者談紀錄片倫理，兩集都具諷刺意味。
然後 Beyond the Sea 回到了 1969，兩名太空人在任務進行期間，穿梭太空與地球，地球上那個複製的肉身繼續如平常人般生活。這個「過去的未來」場景，也具昔日的「黑鏡」味道。Mazey Day 是狗仔隊遇害的故事，那些場景和科技帶著 90 年代的感覺。最後一集 Demon 79 特別隆重其事，開首出現 Black Mirror Presents，然後 A Red Mirror Film 的字句，再加上聲效，有點 7、80 年代恐怖片的氣氛。這個發生於 1979 年英國北部、關於一個平凡南亞裔女售貨員的故事，似乎跟科技完全沒有關係，卻拍得相當精彩，以一個「魔鬼故事」帶出政治和種族問題。如果「黑鏡」最終是關於「反烏托邦」，這個故事完全切合了主題。
假若「黑鏡」還要繼續拍下去，也許不能再局限於科技。雖然不再科幻，看來 Charlie Brooker 還是想藉「黑鏡」作為寓言，訴說政治與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