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農莊」意念,其實源自奧威爾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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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作家奧威爾與首任妻子艾琳(Eileen O’Shaughnessy)。 圖片來源:George Orwell Archive

英國作家奧威爾(George Orwell)及其反烏托邦著作「1984」,無疑都是批判極權主義的代名詞,但新書 Wifedom: Mrs Orwell’s Invisible Life 卻把批判矛頭指向奧威爾本人。作者指奧威爾名著「動物農莊」(Animal Farm)與部分作品,其實都源自首任妻子艾琳(Eileen O’Shaughnessy)的創作意念,卻被奧威爾完全抹殺其貢獻;艾琳作為奧威爾的重要支柱,生死關頭亦陪伴左右,但在奧威爾的紀實敘事,她卻是無名無姓的閒角。

隨著極端民族主義升溫,專制主義愈益張狂,不但「1984」和「動物農莊」再次暢銷,連帶奧威爾此人也再度成為書寫題材。過去一年就有至少 3 本關於奧威爾的書籍出版,例如探討奧威爾與俄羅斯的關係;最近出版的兩本新書,則了解其人及作品、與周遭女性的關係等,澳洲作家 Anna Funder 的著作 Wifedom 就是其一。

奧威爾「動物農莊」的初版封面。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書中羅列證據指出,奧威爾在創作「動物農莊」以前,原先打算寫文章直接批判史太林和極權主義,結果遭艾琳勸阻後,反聽從對方意見,改以小說形式寫作。「動物農莊」的優點在於其寓言性質,語帶諷刺但點到即止,在批判上保持克制。奧威爾傳記作家 Tosco Fyvel 認為,這部分的特色都要歸功於「艾琳談話的影響力,以及其幽默智慧賦予的輕快感覺」。艾琳好友 Lydia Jackson 亦曾表示:「就我個人而言,我毫不懷疑艾琳以微妙的方式,間接參與『動物農場』的創作。」

另一個書中提到的有趣部分,涉及奧威爾在 1936 至 37 年投身西班牙內戰、對抗法西斯獨裁者佛朗哥的軍隊,以及見證蘇聯介入清算左翼異見的經歷。當時艾琳也身在西班牙,為英國獨立工黨巴塞隆拿辦事處工作,期間智取親蘇間諜,以助被捕朋友與同儕;奧威爾在前線受傷時,艾琳亦趕到他身邊,陪伴到醫院接受治療。但在奧威爾的內戰紀實作品「向加泰羅尼亞致敬」(Homage to Catalonia),幾乎隻字未提艾琳的名字。Funder 發現,書中有 2,500 字談及住院經歷,當中有 37 處提及「我的妻子」,但都是無名無姓的閒角。

虛實夾雜的奇特文體

Funder 還在書中指證,奧威爾與艾琳成婚於 1936 年,婚後卻長期出軌,譬如曾在摩洛哥請求艾琳批准,容許他與當地一名非常年輕的妓女上床;奧威爾亦被揭試圖引誘艾琳的朋友 Jackson 多年,甚至曾經爬上對方的床,最終以 Jackson 反抗作罷。這都顯示出奧威爾在性方面的輕率態度,其筆記甚至流露他的厭女痕跡。

Funder 引述奧威爾筆記留下的說話,稱關於女性有兩大事實,「第一是她們是無可救藥的骯髒和不潔;第二是她們可怖和飢渴的性慾」。然而,奧威爾似乎無視艾琳在背後一直負責家務,患病時從旁照顧;艾琳在奧威爾寫作生涯亦貢獻良多,如為他的手稿打字、與編輯打交道等。

艾琳本身長期患病,但遭奧威爾忽視,被指間接導致她病情惡化。艾琳去世前反倒寫信給旅行中的奧威爾,寄望自己的健康狀況不會麻煩對方。最終艾琳在成婚後 9 年,因癌症併發症離世,終年 39 歲。

不過,Wifedom 的寫作方式、對材料之處理運用,同樣有值得商榷的地方。著作等身的美國作家 Francine Prose 在「華盛頓郵報」書評特別指出,Wifedom 有一半屬傳記的史實考證,另一半卻似是推理小說,以現在時態寫成,形成奇怪的混合文體。

舉例說,書中引述艾琳與好友 Norah Symes Myles 的書信內容之餘,作者 Funder 竟把創作情節夾雜其中,又趁機分享個人經驗,以及對 MeToo 運動、父權社會和家庭生活的洞見,令作品虛實不分。於是乎,在客觀考證奧威爾鮮為人知一面的同時,作者卻又不避嫌發表主觀意見,令作品本身亦難免惹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