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Work 崩壞啟示錄(二):賺一元花兩元的豪奢創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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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曼,攝於 2018 年。 圖片來源:Jackal Pan/Visual China Group via Getty Images

誕生於史上熱錢最多的十年,過去 10 年,WeWork 的營收幾乎每年增長兩倍,這段期間紐曼總計募得超過 110 億美元的資金,估值最高曾衝上 470 億美元。其背後的推手,除了創辦人暨前行政總裁紐曼(Adam Neumann)之外,就是其最大投資者,軟銀總裁孫正義。

孫正義投資 WeWork 時,已是該公司的「G 輪」融資,但他不僅未質疑,反倒主動要紐曼拉高公司估值,做更大的夢。

在孫正義支持下,紐曼肆無忌憚地拓展他的共享經濟成功方程式:燒錢瘋狂擴張,擴張後募更多錢,再繼續瘋狂擴張。

根據「金融時報」報道,WeWork 以每小時 21.9 萬美元的速度消耗現金,但營收根本追不上燒錢速度,幾乎每賺 1 元,就要花掉 2 元。這一秒拿到投資人的錢,下一秒就去開分店。

在 2017 至 2018 年之間,WeWork 每個月擴張的空間,在 1.4 萬平方呎到 2. 8萬平方呎之間。2017 年 WeWork 只有 1,000 萬平方呎,到 2018 年底,這個數字就變成了 4,500 萬平方呎。

儘管營收從 2017 年的 8.86 億美元上升到 2018 年的 18 億美元,直接翻倍,但淨虧損卻從 0.9 億美元轉變成負債 16 億美元;2019 年甚至來到讓人驚訝的營收 35 億美元、虧損 33 億美元。

這一切都與紐曼的豪奢作風與無節制的消費有關。2017 年,他斥資 3,500 萬美元在曼哈頓高檔社區格拉梅西公園的同一棟大樓內購買了 4 套公寓。他還為 WeWork 購買了一架價值 6,000 萬美元的灣流噴射機,飛往全球各地,包括倫敦、巴拿馬、多明尼加共和國、東京、香港和夏威夷等地。

他一年內在世界各地買下 5 處房產,包括一棟價值 1,050 萬美元位於格林威治村的聯排別墅、另一棟位於漢普頓的聯排別墅,以及一個位於紐約市北部的 60 英畝莊園。

根據「億萬負翁:亞當・紐曼與共享辦公室帝國 WeWork 之暴起暴落」一書作者威德曼(Reeves Wiedeman)描述:「之前在他的辦公室還可看到拳擊沙袋、大鑼或是吧台,新辦公室已不見這些擺設,卻多了一間私人衛浴,裡面有桑拿和冷水浴缸。我們坐在一張大圓桌前,如果是在 WeWork 最常見的玻璃隔間,大概放不下這張桌子。」

整家公司充滿浮誇的風格。魏德曼指出:「WeWork 總部位在紐約市區內一棟 6 層建築物的頂樓,看起來就像一座辦公樂園。寬敞的大廳內擺滿了明亮原色的梳化和低腳休閒椅、桌遊、撞球遊戲桌,還有 3 座遊戲機台,有幾位員工就站在這裡開會。」

「覆滿垂掛植物的抽風罩下方,有好幾台冷飲機輪流供應各種果汁,包括西瓜汁、菠蘿汁和哈密瓜汁,另外還有供應啤酒、蘋果酒、冷萃咖啡、碳酸飲料、梅洛(Merlot)紅酒、灰皮諾(Pinot Grigio)白酒、以及紅茶菌等飲料的水龍頭。公司還特地貼出一張公告,貼心向員工解釋,倒啤酒時玻璃杯要傾斜,才不會產生大量泡沫。員工看起來稚氣未脫,即使 30 多歲的人都感覺自己已經是資深長者。」

但相較於紐曼運用各種手段把公司資金放進自己口袋的數字,這些開銷根本為不足道。2019 年,當 WeWork 面對投資人龐大壓力,不得不向市場公開其財務數字時,紐曼個人的誇張行徑才終於被揭露。

首先,紐曼本人居然是公司股東,也就是 WeWork 每年都需要向他支付巨額的租賃費用。同時,WeWork 還放貸給紐曼,來購買 WeWork 之後租賃的房產,貸款利率低於 1%。這一來一回的操作,等於紐曼向公司借貸買房,然後租給公司使用,用租金償還貸款。

再者,紐曼個人早在多年前就註冊了「We」這個商標,2019 年 7 月 WeWork 重組時,為了買下「We」這個系列商標,公司竟然還得付給紐曼 590 萬美元。

「We」這個字是紐曼對趨勢的定義。他曾喊出「過去 10 年是『我』的 10 年,接下來的 10 年,是『我們』的 10 年」,向那些在後衰退期進入職場的千禧世代工作者承諾,WeWork 的使命是要建立社群。

紐曼創辦 WeWork 的隔年,蘋果創辦人 Steve Jobs 離世。全球商業世界拚命找尋下一個 Jobs,憑藉著共享經濟浪潮而起的新創企業家們無一不被點名,而同樣是大學輟學,曾經創業失敗又再起的紐曼,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當成 Jobs 的接班人,除了處處效法蘋果帶動的生活風格與科技革新,更宣稱自己是在構建一個結合靈性與商業的新空間。

只是紐曼個人的願景如果沒有龐大資金、以及一個與他一樣充滿野心的支持者,絕對不可能吹出一個如此驚人的泡沫,這又得再回到孫正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