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職場新風氣:別讓終生制拖垮你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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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終生制曾是日本職場的優良傳統,不少日本大型企業都沿用數以十年。在上個世代的經濟飛躍期,由於一紙聘書做到告老還鄉,員工無生計憂慮,亦更容易投入家族式的感情和熱誠,全心貫注為業務發展奔波。然而,日本經歷了超過二十年的經濟滑坡,終生制的弊端開始為職場生態帶來巨大的反噬。上一代員工已晉升為年資極高的管理層,他們在不景氣的時代依舊捧著優厚的鐵飯碗,普遍都不敢冒險,想一直做到退休;新入職的基層員工卻礙於日本各大企業勢頭向下,資金緊絀,需要活在業務難以達標和超高工時等壓力之中,職場待遇差距明顯。面對保守和不公平的職場舊習,日本打工仔求職心態漸有改變,不少人毅然跳出終生制框架,成為中期轉職人口尋找新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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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日本各大龍頭企業相繼傳出醜聞,管理層失誤陷窘,聲勢萎頓,所謂鐵飯碗也未必一世穩陣。據「華爾街日報」引述43 歲的 Yoko Brown 曾經在電子生產商工作了 17 年。「過去我也相信這套日本職場思維,想在第一家聘用你的公司一直工作,直到退休為止。」後來,考慮到公司業務前景並不理想,她毅然轉到新的工作崗位。然而,當新公司要求她週末都繼續上班,去年她又再次離開了。近年,日本打工仔的轉工意願確實有所增加,據日本總務省數據,日本轉工人口呈現連續 7 年的上升趨勢,由 2012 35 萬人,增加至 2017 年的 310 萬人,轉職者一般期望可以獲得更好的收入,以及更為合理的工作時數。

根據求職平台 Recruit Career 的數字,29.7% 的求職者在找到新工作後,收入會較上一份工作增加起碼 10%,向鐵飯碗說不,憑實力爭取更多。

當然,仍有不少日本企業拒絕接納這些本身就擁有工作經驗的就業中期轉職者。譬如說,日本大垣共立銀行去年聘用了 177 名大學生,同時卻只招攬 2 名中期轉職者。發言人表示,銀行傾向招聘應屆畢業生並給予各方面培訓:「以便我們發展自身的理念和文化。」這是終生制職場文化的既有傳統。社會新鮮人是一張白紙,他們更容易接受公司規管,對熟悉公司文化的管理層唯命是從。然而,中期轉職者則難以在這些論資排輩的公司立足,他們之所以再度求職,必然是對之前的工作環境有所不滿,奉行終生制的傳統企業,非常避忌懷有如此想法而嘗試跳槽的員工。

日本絕大部分龍頭企業都會在每年春季固定吸納新血,而大專畢業生踏出社會前的最後一關,正是奔走於這一連串的大型企業面試,甚至一試再試,年復一年,只要得到大型企業的聘書,後半生的仕途就有保障。諸如 SonyHondaPanasonic 這些龍頭巨企,歷代行政總裁都是終生為公司效力的老臣子。反過來說,按此職場傳統,中期轉職者必然不會受到重用。

儘管終生制為日本打工仔提供了穩定爬升的仕途,但同時,就因為太過穩陣,年資漸長,愈見不思進取,反而成為企業停滯和減低生產力的源頭。尤其日本在 90 年代出現經濟長期放緩,終生制更是結構性的問題,拖垮公司發展。專門針對中高收入職業的求職網站 JAC Recruitment 執行首席顧問海老純代(Sumiyo Ebi)形容:「當大家親眼目睹各種危機,終生制的神話已經倒下。」

圖片來源:路透社

話雖如此,日本職場風氣如今仍然未見真正扭轉,即使轉職人口趨升,實際上尚處偏低水平。計及日本整體就業市場,每年的轉職人口還不到 5%。在 2016 年,日本打工仔為同一家企業工作的平均年期為 12 年,相對於英國的 8.6 年漫長得多。一橋大學經濟政策研究部門教授神林龍認為,主要還是因為終生制的晉升機會較為穩定,收入有保障:「員工會期待只要持續工作 20 年,薪金就會翻一倍以上。所以他們並沒有意欲轉換工作。」據美國人力資源統計,2016 年美國打工仔任職同一家企業的年期中位數僅為 4.2 年。

然而,部分新興企業正逐漸打破終生制等於收入優厚的職場文化。由 3 間子公司合併而成的日本服裝銷售網站 Zozotown,最近便公開招聘 7 位「天才」加入團隊,並開出年薪高達 1,000 萬至 1 億日元的待遇。管理技術部門的金山裕樹表示,公司已經收到大量應聘申請,跟傳統公司的理念不同:「在 IT 和軟件工業,憑個人能力的建樹,就可以對公司業務帶來極大影響。」他又舉例指出:「不少外國科技公司,像 Google Apple,都樂於開出優厚條件招攬真正具有才能的員工,待遇不是你在一般日本企業能夠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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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 Yoko Brown 最終在去年轉職至日本煙草(Japan Tobacco),開展她職業生涯的下半場。日本煙草不但是全日本最大的煙草製造商,也是其中一個積極改變企業文化的日本重要企業。

鑑於日本煙草的全球競爭對手,如生產萬寶路的菲利普莫里斯國際(Philip Morris International)和英美煙草(British American Tobacco),如今都開始大力銷售新興的加熱式非燃燒(Heat-not-burn)無煙香煙,日本煙草亦期望以自家開發的電子煙產品 Ploom Tech 扭轉市場形勢。公司在 2017 年聘用多了一倍的中期轉職者,當中就包括 Yoko Brown,她負責處理公司有關 Ploom Tech 和其他專門技術的知識產權工作,而這並不是一般應屆畢業生能夠勝任。日本煙草發言人明確表示:「在今日變化急速的競爭環境,我們更加需要這些第一日上班就能作戰的員工。」

Yoko Brown 表示,上一份工作令她決心轉職,是因為公司要求員工至少工作到晚上 9 時,而週末仍然要對著電腦處理公事。而在日本煙草的新崗位,讓她有更多時間陪女兒享受烘焙手作。她的際遇,或會讓那些仍然信奉終生制,冀求收入穩定的打工仔感到不可思議。而她感慨指出:「過往多年的工作經驗,讓我明白一件事,沒任何一間公司能保證照顧到你下半輩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