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兒:原來過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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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i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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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太太和兒子會跟我們一起吃飯,你不介意吧!一會兒見!」香港女人 Carrie 正要從 Marina Mandarin 出發,卻收到舊情人 O 的短訊。所謂的舊情,已經過了十年,當年青春而自信滿滿的她不願意接受作為 iBanker 的 O 每兩三年就移居一個新地方的生活方式,決定乾脆分手。如今已過萬重山的 Carrie 與 O 既無風雨也無晴,昇華成為每兩年見一次面的老朋友,而今次她到新加坡公幹,便順道約 O 午膳聚舊。從一個短訊中,Carrie 大概感覺到 O 太太那種強烈到要不請自來的不安,有感他朝君體也相同,便換掉短裙卸了妝,一身良家婦女的裝扮出發去。

相約的地點是 Carrie 選的,位於濱海灣花園(Gardens by the Bay)的 Pollen 是由米芝蘭星級名廚掌舵的餐廳,置身於大型溫室花園的一角,讓人隱隱聞到了花香。餐廳的服務員全都穿著筆挺的西裝,專業而準確地招待客人,遠遠超越香港飲食業普遍的低迷水準,即使連 Gordon Ramsey 和 Jamie Oliver 在香港的餐廳也只能招聘到與環境不相襯的 MK 或師奶型侍應。

Carrie 正在放空之際,O、O 太太和兩歲的兒子 Vincent 便浩浩蕩蕩地進場了。事實上,數年前 O 還未結婚的那段日子,Carrie 與O 太太有數面之緣,那時 Carrie 帶著當時的未婚夫,曾經有過一些氣氛和諧的四人飯局。據聞 Carrie 回復單身,現在眼前的 O 太太盛裝而來,三十出頭的她穿著貼身衣服表露美好的身材,令 Carrie 感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反之,O 滿面鬍子,頹廢地穿著利物浦的舊球衣,再也看不出他當年在中環孔雀開屏的英姿。

pollen2O 太太一邊忙著用 iPad 擺平兒子,一邊表示出對環境和食物的讚嘆。移居新加坡快一年的她,原來還未到過濱海灣花園及當地多個著名景點,日常就忙著為兒子張羅入讀國際學校的申請和管理自家二千呎的豪宅,以及跟著 O 每月到國外出差兩次。她打從懷孕之後就辭了接待員的工作,成為全職主婦,並積極地成立了幾個 Whatsapp 群組,與其他同屬人生勝利組的 expat 太太交流有用資訊,包括子女就學、餐廳優惠及唐人街最新特價情報等。

信奉 work hard play hard 的 Carrie 聽著這些與她的生活毫無交集的話題,依然得體地應對,還不斷為 O 太太夾餸,畢竟多年來在大企業事奉過不少女魔頭上司、打落門牙和血吞的經驗令她早就練就了一種不亢不卑的從容氣質。Carrie 暗暗觀察到,這兩小時飯局中 O 和 O 太太之間不但沒有任何身體接觸,也幾乎沒有對話,提起對方時互相稱為「Vincent 爸爸」和「Vincent 媽媽」。唯一能令 O 感到興奮的只有新加坡的房地產,他表示以往新加坡樓盤的單位由八百呎起,近年推出四百呎的細單位,認為甚有炒賣潛力,正猶疑著是否入貨,因為他還是希望一兩年後到別的國家體驗生活云云。

這些年,尤其是大時大節和冬日的加班過後,Carrie 自問千遍萬遍,假如她嘗試對愛情多一些妥協、少一些浪漫的幻想,當初選擇嫁給 O,又或者其他愛她而她不愛的優秀男人的話,大概可以得到整個社會的祝褔,以及擺脫經濟和工作的壓力,她會否活得更輕鬆愉快。在多年的反思當中,Carrie 經歷了情海浮沉、辦公室打滾的磨練,把她的潛力全面開發,並且在無數次失敗及重新出發後更加了解自己,最後得坦然承認始終追求愛情和熱愛自由,對傳統生兒育女的生活並不嚮往。要成為一個把家庭當作世界、全天候跟蹤丈夫行蹤的女人,Carrie 自問做不到。

數小時後,Carrie 又回到了自己的國度,跟友人在香港酒吧的露天平台飲著 Bellini,看著這城的萬家燈火。也許不切實際,但這種虛無的城市生活就是她想要的。想起 O 和 O 太太,她與友人舉杯:

「祝求仁得仁!各自幸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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