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歷史性訪問廣島,寄語全球共創無核武未來--7 年前,奧巴馬於布拉格發表類似演說,其後俄羅斯、中國等均將核武升級,美國亦不例外--所有人都記得廣島原爆, 1945 年 8 月 9 日的長崎則從來不是焦點。作為二度原爆之地,長崎不是廣島悲劇的複製品,反而別具意義。
「巨光一閃,穿透護目鏡,機艙驟然大亮,」見證長崎原爆的美國記者 William Laurence 如此形容原子彈「Fat Man」爆炸一刻:「強光不散,天空染成藍青色,衝擊波撞致機身狂顫,緊接四下連爆,炮響八面而來。」原爆捲起時速破千公里的巨風及 7,000°C 的烈焰,Fat Man 破壞力比廣島 Little Boy 更大,山勢阻隔之下,仍造成 74,000 人喪生,軍人僅佔 150 人,另有 75,000 人受傷(不計輻射影響)。「火球從地球深處升起,噴出巨型白色煙圈。一束紫焰驟現,飛射上萬呎高空。」6 日後,日本投降。
為甚麼是長崎?是偶然也是命運。戰機來回巡視幾個目標,發現「均無厚雲掩護」,William Laurence 表示:「命運選擇了長崎。」
長崎是日本最早期的通商港口,亦是天主教駐日最古老的據點。原子彈行動受美國隨軍神父祝福,結果是東亞最大的浦上天主堂被毀,8,000 名天主教徒遇害。有耶教傳統的長崎比廣島對原爆多一重矛盾,回應方式也不一樣:「廣島憤怒,長崎祈禱。」
廣島原爆導致 15 萬人死亡,威力之大,足以震懾任何鐵血國家--裕仁天皇於投降廣播中亦承認:敵人擁有一種可怕的新武器,造成死傷損失不計其數--輿論因而質疑第二枚原子彈有無必要。有分析指,日本投降決定多少由蘇聯宣戰促成。長崎原爆前 11 小時,蘇聯入侵滿州國,加上日前廣島原爆死傷慘烈,軍隊食糧物資短缺,日本自知大勢已去,不過就在軍事參議院商議投降事宜期間,死亡之吻再度從天而降。亦有論者認為,美國決意出動第二枚原子彈,一來為試驗武器,二來要震懾蘇聯,三來速戰速決,以防蘇聯在「犧牲比例制」下奪取日本殖民地。
時任總統杜魯門則辯稱,原子彈避免了登島戰,一旦美軍全面進攻,影響將遠超原爆傷亡(20 多萬人);而執行投彈任務的退役空軍少將 Charles Sweeney 於 1995 年國會演說中詳列使用核武的理由:
一、登陸戰不可行。全面戰傷亡難以預計,由 4 萬到數十萬不等。另外,日本表明,美軍一旦登陸本島,將處決所有盟軍戰俘。即使無條件投降之後,日本仍處決了部分戰俘。
二、日軍決意戰鬥。美軍連月轟炸東京、名古屋、神戶、 大阪等地,甚至廣島原爆之後,日本軍方以為美國只有一枚原子彈,繼續不為所動,直至收到長崎原爆消息當晚,裕仁天皇才指令無條件投降。即使如此,8 月 15 號宣佈當日仍有激進分子發動政變,企圖銷毀投降詔書,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三、不接受有條件投降。據截獲密報顯示,日本一直拖延,爭取時間談判投降條件。Charles Sweeney 認為,鑑於日軍戰時暴行,與軍國日本談判,與納粹德國、法西斯意大利談判無異,等於承認其合法性,不符道德,邪惡勢力必須予以粉碎。
有廣島、長崎原爆倖存者歡迎奧巴馬到訪日本,認為美國毋須道歉,樹立榜樣爭取解除核武,已經足夠。現時全球有 4,200 枚核彈頭投入軍事部署,其中 1,800 枚處於高度警戒級別,擁核國如俄羅斯、中國、北韓、以色列亦不見得會輕易放棄核武。爭取解核的同時,還應避免衝突升級,置核武於無用武之地,比承諾全面廢核更加務實。
一個政府無論如何邪惡,不在其位的人民始終是無辜的。不論長崎原爆對奠定戰局有何影響,數以十萬計居民的傷亡一樣冤枉--因為戰爭從來愚昧,毫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