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兒:從買衫看因果 由港女撐起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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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同志 E 自從十年前在金鐘地鐵站月台用曖昧眼神邂逅了建築系教授後,二人的感情平穩發展,並於兩年前在加拿大結了婚。從事外資公關公司的 E 事業也平步青雲,憑著竹星仔氣質受到不少名牌和高級餐廳客戶的青睞。其實他沒有跟大部分人說的是,直到大學之前他一直在屯門土生土長,而他骨子內仍有一些面向十分 Chinese,最近更學起八字算命來。這時候,E 的閠蜜——港女 K 終於拿著一袋袋國際中價連鎖服裝店的戰利品,姍姍來遲。

E 和 K 是他們第一份工作認識的舊同事,當時他們跟大台的編劇一樣,對公關生涯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可以每日 glamorously 穿梭於名人盛事之中。如果公關生活就如電視劇般,公司分成兩派日日鬧到青根暴現,然後芝麻綠豆的事都可以一班人悠悠閒閒商量過半天,那就真是少年你太過年輕了。真相是十個 PR 九個女,一個部門如果有十個 PR 的話大概可以發展出十二個小圈子,但即使面對敵人依然面帶甜美笑容。曾經有兩個 summer interns 跟過 E 和 K 工作後,試過幾次 event 前夕一個人影印新聞稿到半夜,便嚇到還未大學畢業已決定餘生和來生都不做 PR。

K 轉過幾份工之後,回頭已是百年身,最後落腳於一間上市公司的企業傳訊部。那時候三十出頭的 K 剛剛和一個以金融才俊自居的男人打得火熱,畢竟可以理解到甚麼叫企業傳訊的港男就不多,K 希望工作穩定下來之後,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感情生活上。K 那位由主播轉做企業傳訊總監的女惡魔上司卻有不一樣的想法,單身的女魔頭已經放棄了尋找戀愛,索性叫下屬午膳時間開會,然後放工後留低將所有工作的細節改良到完美為止。由每份文件左上角釘書釘的斜度,到每個中文字是否沿用公司的一貫寫法,一一檢查到萬無一失,再為 contingency plan 準備 contingency plan。難怪很多公關都是控制狂。

和金融才俊的戀情持續了一年,大概是在 K 的生日開始進入 downward spiral 。話說生日當晚七時,K 的公司枱頭電話嚮起,電話另一頭說的是「你今晚唔好走」,說話的是女惡魔,明知當晚是 K 與男友過的第一個生日,卻突然叫齊全組人開會 brainstorm 一個活動的 gimmick。自視甚高的金融才俊對 K 經常更改約會時間甚為不滿,對他來說企業傳訊不過是一個花錢不長進的多餘部門,最後以「大家的世界不一樣」分了手。

要把戀愛的成敗歸咎於上司或工作,這是不負責任的,K 明白更真實的原因是漫長的、人揀我我揀人的過程。經過這些年的閱歷,說這些公關們性格不麻煩、不挑人是騙人的。就如 K 與同事們經常收到合作伙伴送來的朱古力,一般港女趨之若騖的牌子還是引不起她們一點的興趣。這些年也遇過一些可靠平實的男人,在 K 眼中就如這種她不夠喜愛的朱古力一樣,努力了太多年之後再勉強接受亦是坎坷。

無需要 E 的八字算命,也可以知道 K 既然喜歡博學而有趣的港男,自然又要承受他們的高要求。於是港男跟 K 約會時,會打量她的衣著打扮,然後輕輕地說一句「你這雙鞋不是上星期就穿過了嗎?」。初次到 K 的香閨,會檢視她書架上的書是否夠品味、鮮花是否新鮮,似乎要打一個分數。得到這些鞭策,K 更加積極自我增值,修身打扮學習煮飯按摩。她以為她愈努力,就會愈接近幸福。

E 沒有跟 K 坦白的是,根據她的夫妻宮,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有這樣的港男,才有這樣的港女,香港的零售美容業才得以發展,基本上香港的經濟是由中女去撐起半邊天的。E 決定讓 K 留一點將會得到最終勝利的希望,就讓她興高采烈地繼續愈戰愈勇吧。中女也許感動不了貪心貪新的港男,但她們的不死精神還是其志可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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