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位收錢的詩人,卻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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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以文會友,講錢總是有失風雅,但版稅累積起來,寫書也有發達天,如今暢銷作家也在富豪榜排得上名次,像羅琳就從苦命單親媽媽升格當億萬富豪。不過古希臘第一個收錢寫作的賣字詩人 Simonides,其出色的詩歌早已散佚得七七八八,卻以貪婪成性遺臭萬年。古希臘喜劇作家 Aristophanes 曾在戲劇作品「Peace」中形容他是「為了錢可以坐篩子出海」的財迷。

在 Simonides 以前,詩人依靠恩庇制(Patronage System)維生,即為恩主歌功頌德,或為師或作伴,以求食住和名聲。直到錢幣流行,Simonides 不再為恩主創作,轉而寫詩賺錢。比起荷馬詩中的神話英雄,他的詩中充斥著富有商人的角色,同時傳遞著創作文字可以交換有形的錢財的想法。如果有人託辭「感激不盡,無以為報」請他寫讚美詩,Simonides 會祭出他的箱子論:「我有兩個箱子,一個箱裝的是感謝,另一個裝的是金錢。打開它們,你會發現一個空空如也一無是處,另一個則滿到瀉。」感謝無用,有錢才能讓他動筆。

Simonides 出格的行為讓他被世世代代的人標籤做極端貪錢,他捨棄恩庇制,物品和服務的價值不再依施者和受者的關係衡量,一切將取決於市場價格。人們批評他使文學屈尊於市場價格,使其真實文化價值被埋沒。不過加拿大詩人 Anne Carson 在書作 Economy of the Unlost 中平心而論,Simonides 的時代正值恩庇經濟和錢幣經濟交接的曖昧時期,人人都在摸索如何在這兩個完全對立的體系中自處,只是 Simonides 的方法更直截了當。而且同時代不乏坦然鼓吹收錢寫作的詩人,只有財迷 Simonides 不知何故成為 5 世紀整個新興金錢經濟的必然標誌。

金錢很快被視為腐敗的象徵,後來九大抒情詩人之首 Pindar 曾在作品中這樣緬懷過去文學尚未被定價的日子:「那時的靈感女神還未成為僱傭兵,不會受人聘用形役,那時忒耳普西科瑞(Terpsichore)的詩歌仍是非賣品。」金錢是污染的源頭,這種想法甚至延續到今天。

時至今日,網絡出版為不賣字的作家提供了平台,無需顧慮印刷出版行政物流各種費用,只要有意圖有靈感有題材,人人都是作家。不過以寫作為業餘興趣的兼職作家,與揸筆搵食的全職作家之間始終存在差異。

主要討論作家如何專注於寫作事業的網上雜誌 Scratch magazine,其創辦人兼編輯 Manjula Martin 最近出書 Scratch: Writers, Money, and the Art of Making a Living,輯錄了不少作家在寫作和商業之中掙扎的經驗之談。她指外人對無償或不求錢財寫作的想法不無美化,為尚未深入了解業界的年輕作家製造誤解。「事實是,作家是地球的一份子,也是經濟體系的一份子。」她認為老一輩的作家有責任讓新生代知道作家的現實生活,而不是縱容年輕人對作家生涯的浪漫想象。書中參與分享的作家 Alexander Chee 的見解尤為獨到,他認為,所有教人寫作的課程,都應該同時教育學生如何靠做作家維生。雖說如此,Martin 說:「網上那些『7 步教你寫出暢銷書』、『看了這個保證拿到出版約』,同樣令我抓狂。我想這就代表事有兩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