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化解世界大戰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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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緣千里:Pushinka(右)和 Charlie(左)。 圖片來源:甘迺迪總統圖書館暨博物館

據說古巴導彈危機的時候,有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可能是阻止甘迺迪下令的關鍵,從而避免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就是一條名叫 Pushinka 的小母狗。

這要從蘇聯的太空狗計劃說起:1957 年 11 月 3 日冷戰高峰之際,蘇聯工程師奉赫魯曉夫之命將一隻叫 Laika 的小狗裝入封閉無窗的史普尼克 2 號衛星,關好閥門,然後大家面面相覷,因為工程時間緊迫,沒來得及計算如何令小狗安全返航,只好在狗糧裡準備了安樂死的藥。

衛星成功進入軌道後的一個星期內,媒體發佈消息,稱 Laika 這 7 天來一直有足夠食物和水,死時並無受苦。直到 2002 年檔案解密,才知道 Laika 升空之後數個小時就死了,一是沒暖氣了,二是恐懼,嚇死了。

Laika 是第一頭殉國的狗。此前也試過多次小狗去太空軌道飛行,狗隻都成功回到地球,活了下來。美國喜歡用猴子和黑猩猩做實驗,但蘇聯認為狗易和人親近,更易訓練,而且可以從流浪狗下手,不費成本,莫斯科的科學家一度要在大街小巷到處追捕流浪狗。為了保證狗隻健康,馴養過程十分周到,每一隻狗都有專門訓練師,有自己的名字,通常成雙成對進行訓練,以便對照紀錄。

太空有伴:Belka 和 Strelka。圖片來源:imbp.ru

1960 年兩隻唐狗 Belka 和 Strelka 再度踏上衛星征途,同行的還有兔子、老鼠和蒼蠅。第 17 次環繞軌道之後,地面控制中心下令回航,發現兩隻小狗安然無恙,所有動物全部存活。第一個太空人加加林(Yuri Gagarin)衝出地球之後,美蘇隨即舉行峰會,甘迺迪和赫魯曉夫在維也納會面,兩人顯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氣氛十分生冷。直至晚宴上甘迺迪夫人問起蘇聯的太空狗,一向粗魯的赫魯曉夫竟也流露出少有的柔情,他提到 Strelka 剛生了 6 隻小狗,甘迺迪夫人聽了即熱情回應:「請一定要送一隻小狗給我。」幾個星期後,Pushinka 持著蘇聯護照進入白宮。

當然,Pushinka 先要經過安全檢查,證明確無竊聽器,然後才能打入美國第一家庭。據說甘迺迪對狗過敏,但是他的孩子歡喜得發瘋,最開心的莫過於白宮的一隻公狗 Charlie,這一對很快生下後代。有歷史學家認為,這堪稱冷戰時期最純真的一段良緣。

誰說不是呢?當甘迺迪正猶豫要給莫斯科一點顏色的時候,突然想起 Pushinka 和兒女玩耍的模樣,也是依然絲毫不動搖嗎?也許他也想到,至少赫魯曉夫說話算話,特意將小狗送過來,應該不是甚麼無人性的魔鬼,再轉念一想,他也應該不會來真的。

當然,愛動物不等於愛人類,我們隨時都可以舉出希特拉的反例。政客養寵物的潮流,終於也和時代趨勢一樣浩浩蕩蕩,有的國家領袖表明自己喜歡小動物,有的則永遠也不會。但是打小動物牌討好選民,未必不是為了安撫自己,在他們那個爾虞我詐,裡外不是人,每天得提防冷槍暗箭的政界,小動物可能是唯一溫暖和信任的來源。政客在一起能說些甚麼才不討人厭呢?簡直是 Mission Impossible,難怪像英女王 60 年來專注講狗講馬。

既然今天這個世界已經不能用意識形態來區分,政治立場又那麼顛三倒四,敵友不分,還是少說廢話,只要能在小動物這個話題溝通得到,就當是自己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