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好金正恩,比解放北韓人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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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金正恩一句「有可能取消會談」,不少人隨即呼籲美韓兩國停止軍事演習,免得再惹這位「小火箭人」不高興,令好不容易稍見曙光的朝鮮半島,再度陷入緊張。同樣的壓力亦來到李民馥(이민복,音譯)身上。多年來他一直向北韓施放氣球,希望同胞接獲傳單看清真相,擺脫金氏的洗腦宣傳。但上月的南北韓歷史性會面,反令這場解放運動再度受阻。

韓戰以後作為心理戰的一環,南北韓向彼此施放氣球散發傳單,說要向人民揭露執政者的謊言。本為北韓農業科學院研究員的李民馥,正是其中一個被「喚醒」的人。他還記得 30 多年前接獲南韓傳單時的震撼。「上面寫著韓戰爆發是因為北韓的侵略,而非美國和南韓的入侵。這與我所學的並不一樣。」他直言:「我發現自己在北韓受的教育,一切都是假的。」

正是這張傳單,改寫了李民馥的一生。1990 年,他嘗試逃離北韓失敗,翌年他再度脫北,輾轉於 95 年抵達南韓。不過,李民馥未有忘記仍被蒙蔽的同胞,所以自 2003 年起,每年都會在南北韓邊界施放逾千個氣球,散發反北韓傳單、1 美元鈔票、藥物,以及存了韓國流行曲和劇集的 USB,好讓北韓人明白到國家何等封閉,並認識鐵幕外的世界。

然而這項「攻北任務」屢受阻撓。2004 年 6 月,南北韓同意停止在邊界的宣傳活動,但民間人士持續施放載有傳單的氣球,引起平壤不滿。朴槿惠上台後表示,發佈傳單乃言論自由,政府不能遏制,卻指此舉不應對邊界附近的居民構成嚴重威脅。2014 年 10 月,李民馥在京畿道漣川郡施放的氣球遭北韓槍擊,部分子彈落在南韓領土,幸而無人受傷。

李民馥在他鄰近南北韓非軍事區的家中,把反朝傳單及美元鈔票塞進氣球當中。 圖片來源:路透社

即使性命受到威脅,李民馥也未有放棄志願。但上月的南北韓首腦會面,卻令他與同伴極為氣憤。當天文在寅與金正恩簽署的「板門店宣言」,形容施放氣球發佈傳單是「敵對行動」,雙方同意自本月起全面終止,包括邊界的喇叭廣播和傳單發佈。南韓在月初撤走喇叭,並發放聲明要求李民馥等人立即停止發佈傳單,必要時會採取嚴厲行動來阻止他們。

南韓統一部在聲明中表示:「發佈傳單『徹底違反』峰會宣言的精神。這種行為加劇邊境的緊張局勢,亦是衝突的來源,民間組織理應立刻停止,好為(朝鮮)半島帶來和平、緩解軍事上的緊張。」到了 5 月 5 日,南韓警方阻攔一批脫北者在邊界南面的坡州市發放氣球,該市 150 名居民及一些進步派人士亦舉行集會,反對向朝發放傳單。

李民馥批評:「在一個保證言論自由的民主社會,政府卻試圖阻撓民間活動,實是荒唐之舉。」關注北韓人權組織「No Chain」的創辦人鄭光日(정광일,音譯)曾在中國邊境向北韓發佈傳單。他認同:「北韓人被剝奪認清一個高壓政權的權利。我們在幫他們取得外界資訊。」另一組織「自由朝鮮運動聯合」的代表朴尚學(박상학,音譯)更指:「金氏三代的獨裁統治尚未被人推翻。我們將為北韓人堅持下去。」

鄭光日正籌備另一波反北宣傳,他打算把數百個膠瓶裝滿白米和存有韓劇的 USB,再讓膠瓶隨海流到北韓。李民馥則想把北韓時代的日記輯錄成書。「我想出一本書,講述如何在統一時改變北韓人的思想。這些日記反映北韓人如何思考,以及他們的思想是如何被構建出來。」他認為:「人們需要把這些寫進教科書,因為他們需要實證。光說是沒有用的。」

李民馥有意把他那疊北韓時代寫下的日記輯錄成書,講述那個極權國家如何建構人民思想。 圖片來源: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