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就只捍衛吸煙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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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電影「無聲革命」劇照。

很多時候看電影,同場觀眾的反應足以構成滋擾,譬如最近看的一齣德國電影「無聲革命(The Silent Revolution)」,明明講的是極權統治的白色恐怖,普通人的自由被壓榨到連沉默都構成犯罪的地步,但是同場的觀眾居然發出了笑聲。

這笑聲不是冷笑或者恥笑(畢竟集體的大聲冷笑,生理上應該很困難吧),而是聽起來很歡樂,好像在看喜劇一樣:一個母親面對丈夫和兒子的立場衝突,只能說點閒雜事情來扯開話題,可見平時噤若寒蟬到甚麼地步 —— 但,這也可以成為恥笑的對象,同樣的笑還有好幾次。

在柏林牆建成之前,東德人在蘇共政府的嚴密控制下,精神如同螻蟻,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打成法西斯反革命。為了「揪出人民內部敵人」,當權者無所不用其極,務求使所有人彼此猜測防備,人人互相為敵。為了保住他們的「革命成果」,任何人都可以被犧牲,他們寥寥幾句閒談,就可以致一個無辜的人十年不見天日 —— 實在不明白這樣的故事,香港人為甚麼會覺得好笑,真的不見棺材才不掉眼淚嗎?

最近特區高官又引外國先進代表為例,要將吸煙率控制在 5% 以下。

我不吸煙,但我也實在聽不下去政府用「為你好」這種拙劣的藉口來偷走個人自由。他們總是冠冕堂皇地說:二手煙對醫療成本造成壓力,但空氣和水污染、環境惡劣、食物品質低、工作壓力大、荷包緊絀、貨幣貶值,哪一樣不會造成健康負擔?政府有沒有能耐都來監管一下?

年輕時的列根。 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人生在世,樂趣和選擇已經非常有限,Thomas Sowell 說人生的真相是選擇非常稀缺,不要聽信那種「人生有無限機會和選擇」的鬼話。在一個已經不太自由,選擇稀缺的城市,還要限制個人喜好,美其名曰「為健康著想」,欺人太甚了吧?如果可以拒絕那些港太港媽式的高官指手畫腳,得享耳根清淨,而代價只是吸煙的危害,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樂意償付。

列根總統說過:”We didn’t pass it [freedom] to our children in the bloodstream. It must be fought for, protected, and handed on for them to do the same.” 自由從來不是可以遺傳的,每一代都要爭取自由,保護自由,然後教下一代也要這樣做。

因為掌權的人時刻不停想要奪走個人自由,好壯大他們的權力。這一刻他們要控制吸菸,下一刻就會控制喝酒,然後他們還會說,迷你裙、高跟鞋對身體有害,比堅尼有傷風化,啊,披肩的長頭髮也看得人心神蕩漾,紮起來、蓋起來,或者乾脆剪掉 —— 可不是我危言聳聽,這些事曾經有人做過,現在還有人在繼續。

雖然街上有時候飄過的二手煙很臭,但比二手煙更加 annoying 的事情簡直太多,亂丟的垃圾,醜陋的建築,聒噪的人聲,充耳的廢話和謊言,難道不比吸煙的害處大?不要隨便高喊甚麼「不自由毋寧死」這麼偉大的口號,就僅僅爭取吸煙也好。

我支持煙民繼續抽煙,僅僅出於美學的理由:我一直覺得香煙點燃時的那一絲火光特別誘人:像軀殼裡受困的靈魂,有一剎可以藉著青煙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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