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電梯之上,應不應該「靠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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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說了好幾年,日本全國的鐵路公司終於正式呼籲 —— 乘搭扶手電梯時請勿「靠邊站」,不要為行走人士騰出一側的空位。這次決心放棄「左行右企」或「右行左企」,不光因為電梯上行走導致意外頻生,也顧慮到半身痲痺、只有單手能夠握緊扶手的乘客。然而,光靠車站的宣傳海報,或是職員的三言兩語,就能改變培養已久的習慣嗎?

江戶川大學文化人類學教授斗鬼正一對扶手電梯的歷史素有研究。有說「靠邊站」這個習慣,起源於 1944 年的倫敦地下鐵,其後逐步於歐洲普及。日本則是進入高度經濟成長期後,約在 1967 年於阪急神戶線梅田站開始呼籲,到 80 年代「空出一側給趕忙的人行走乃是禮儀」的概念始普及起來。「當年推崇『夠快就是好』這種經濟效率優先的價值觀。東京的同儕壓力很大,久久也無法改變習慣。」

日本扶手電梯協會(東京)的調查指出,2013 至 2014 年的 1,475 宗扶手電梯意外,約有 60% 是因為「步行時絆倒」等「乘搭方式出現問題」。協會負責人指出,一般扶手電梯的梯級闊度僅約 1 米,「並非為快步超越他人而設」,行走時若撞到人或物件而失去平衡跌倒,有可能引發嚴重意外。「對於因為受傷或殘障而只能用單手的人,空出一側給人步行,既不方便亦很危險。」

以福岡市地下鐵為例,在 2013 至 2017 年度,發生過 31 至 56 宗電梯相關的意外。電梯台板雖已貼上「切勿行走」的標語,但乘客下車後依舊在扶手電梯靠左站,留空右邊給匆忙的人走過。福岡市東區一名 56 歲女性對此感到困擾。她因左半身癱瘓,只可用右手握著扶手,每逢在福岡或東京等繁忙地段,「站在右邊就會被認為阻礙他人」,所以外出時會盡量使用升降機。

專家指出,乘搭扶手電梯時左右並排,能夠提高運載量,加速疏散人群。 圖片來源:BEHROUZ MEHRI/AFP/Getty Images

名古屋市交通局早在 2004 年便以海報推廣「左右並排」,每月的 10 日都有職員站在主要車站作出呼籲。從 2015 年夏季起,JR 及私鐵等全國 51 間鐵路公司以及商業設施等亦有合作,進行「大家齊來緊握扶手」的宣傳活動。東京都理學療法士協會為響應 2020 東京殘奧,2016 年已成立「扶手電梯禮儀提升委員會」,宣傳乘搭扶手電梯時站穩別動的訊息。

但東京消防廳指出,去年因扶手電梯意外而需送院的 1,396 人中,仍有 63% 是在「道路及交通設施」出事。JR 東日本由本月中起,在東京站試行「別要走」的宣傳活動,由職員呼籲「請不要走動、左右兩排站好」。電梯的扶手及周圍的牆壁,均貼有「趕急時請利用樓梯」的標語。穿著螢光色背心的警衛在巡邏時亦會作出提醒,指出握住扶手站穩才是「正確的乘搭方法」。

各地市民對糾正「靠邊站」習慣卻反應不一。有住在千葉縣柏市的老翁表示:「覺得跟步行的乘客發生碰撞很危險,希望『左右排不行走』能確立下來。」福岡縣飯塚市一名主婦亦指:「左手抱著孩子時,想用右手握著扶手。」但橫濱市一名上班族表示:「忙起來連乘車都不夠時間,趕的時候不想停下來。」有女大學生亦指:「有些地方沒有樓梯。請考慮一下想要步行的人。」

JR 東日本由本月中起,在東京站試行「別要走」宣傳活動,提倡在扶手電梯上「兩排站穩,緊握扶手」的訊息。 圖片來源:富士電視台

去年日本扶手電梯協會(東京)的民調發現,70% 受訪者認同「放棄步行較好」,但 83% 人承認「曾不自覺地步行起來」。 多間鐵路公司異口同聲感慨:「雖說毫無疑問一切以安全為重,但很難要求所有乘客都分兩排站。」日本經濟新聞編集委員小林明分析,由於「靠邊站」太過深入民心,即使有人響應呼籲站兩邊,反會被後方的人催促而行,甚至有可能因此引發爭執。

但有分析發現,在扶手電梯上兩排並立,整體的移動時間其實更快。構造計劃研究院以 350 人通過整條 30 米長的扶手梯作為比較。兩排並立的一組,前後相隔 1 級;「靠邊站」的另一組,右邊步行者則隔兩級而行,預計有 3 成人會在右邊步行。結果顯示,當所有人以兩排並立通過整條扶手梯,需時 6 分 49 秒,空出一側則為 7 分 35 秒。即使 6、7 成人在電梯行走,仍最少相差 15 秒。

院方補充,當「靠邊站」的人龍變長,人們亦有可能從一邊轉去另一邊,再加上考慮到安全問題,並排而立的好處始終較多。斗鬼亦希望:「乘著提倡多元化的東京奧運,讓日本成為推廣『人人都能安心乘搭的扶手電梯文化』的一方。」JR 東日本的負責人則表示:「雖然正反意見參半,但開始呼籲後,響應的人士逐漸增多。期望能以這次的試行為基礎,將活動推廣至東京站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