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以外的六四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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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年 6 月 4 日,軍警鎮壓成都的街頭示威,遭示威者投石還擊。 圖片來源:AFP/Getty Images

六四事件 30 週年,每逢提及解放軍的血腥鎮壓,大家定必想到北京天安門。其實當年民主運動遠遠不限北京,北至長春、西至蘭州、南至廣州,示威蔓延各省市,無數學生和市民義憤填膺走上街頭,最終卻在軍警撲殺下犧牲。但受制於嚴密的新聞封鎖,加上大多數外國記者都留守北京,令地方的消息相當零散。

法新社(AFP)與日本時事通信社(Jiji)聯合報道,據稱以中國機密檔案編寫而成的「天安門文件(The Tiananmen Papers)」證實,時至 1989 年 5 月底,聲援民主運動的示威蔓延全國超過 100 座城市,但絕少有外國記者能夠親身採訪,只能靠少數參與者及外國目擊者的證言,彌補這片歷史空白。

當年在湖南醫學院教授英文的 Andrea Worden 表示,他親歷湖南的民主運動,至今還記憶猶新:「這是一場全國的群眾運動,這是一場人民運動,所有人都渴望至少得到更多自由和權利。」

他估計,在 5 月 17 日,湖南長沙最少有 20,000 名學生遊行,手持寫上「聲援北京絕食學生」的橫額示威。遠在吉林省長春市,時任「中國第一汽車製造廠」工人唐元雋亦曾憶述,當地有數千名工人遊行聲援絕食學生,他正是其中一分子。

「他們的兇殘使我們無所畏懼」

在解放軍入京鎮壓的消息傳出後,隨即引發各地人民抗議。一名拒絕公開姓名的蘭州大學舊生估計,蘭州在 6 月 4 日晚,有最少數千人堵塞公路、大橋和鐵路,以阻止軍隊入城。「當晚學生們都徹夜難眠,聽到他們開槍的消息後,我們感到無比憤怒。」

當時的蘭州大學學生領袖丁矛揚言:「正由於他們(政府)的兇殘,使我們無所畏懼。政府向學生食言,使我們有難以消解的怒憤。」在 6 月 4 日晚上,丁矛與學生佔領黃河上的渡河大橋靜坐。

澳洲學者林慕蓮作品「重返天安門」,獲翻譯成繁體中文出版。作者採訪了多名六四生還者,包括當時身在成都的美國教授 Karl Hutterer。

時年 49 歲的美國人類學教授 Karl Hutterer,當時身處北京城 1,800 公里外的成都。他憶述 6 月 3 日深夜站在酒店天台,目睹軍警向廣場發射催淚彈,並手持警棍清場,有傷者或屍體被抬出醫院。

Hutterer 綜合自己和朋友的所見所聞,在當年 6 月 10 日寫道,公安部隊以「警棍和刀子」攻擊示威者,直到他們一動不動為止,「即使人們躺在地上求情,依然遭到毆打」。「天安門文件」紀錄顯示,有軍警以電棍毆打多人,超過 100 名學生頭部受傷送院。

澳洲墨爾本大學進階新聞中心資深講師林慕蓮,在著作「重返天安門The People’s Republic of Amnesia)」中,綜合外洩的美國外交電報消息、中共黨員的線報及目擊者證言,推算這場鎮壓行動,令成都約莫有 10 至 300 人死亡。

這些北京以外的抗爭者,同樣付出血的代價,部分亦為中共所通緝逮捕,民間一片風聲鶴唳。唐元雋便被法院以「組織反革命集團」等罪名,判處有期徒刑 20 年,其後經台灣流亡美國,如今經已 62 歲。

30 年過去,中共仍然試圖磨滅人民的六四記憶,但當年的蘭州大學的示威學生卻認為,親歷過這場民主運動的人,「無論如今他們從事甚麼職業、秉持甚麼觀點、不論是否願意重提往事。對我們整個世代而言,這已經在我們腦海留下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