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垃圾回收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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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海關在馬尼拉港口檢查加拿大進口的垃圾貨櫃。 圖片來源:路透社

世界經濟與貿易戰的正面戰場背後,另有一個更為陰暗,長期遭人忽視的戰場,涉及道德爭議和環境污染危機。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副教授 James Crabtree 在「日經亞洲評論」發表文章,指出垃圾回收之爭,成為「去全球化」運動中的重要板塊。

印尼政府今年中開始嚴格清查進口垃圾,結果發現 80 個由美國、澳洲和歐洲非法入口的貨櫃;目前,印尼主要港口已經堆積約 1,000 個相關貨櫃。東南亞各國陸續跟從中國管制進口垃圾,至今導致美國、德國、澳洲等國家的垃圾需要數週時間才能清關,連帶影響到新加坡港口也堆積約 1,600 個貨櫃,只能轉向越南。

印尼貿易部計劃收緊無毒垃圾進口政策,要求申報垃圾出口地點,以及當地進口商登記證明。此一政策對印尼本國回收商造成打擊,他們要求政府允許進口垃圾中可以包含 5% 的雜質,以及要買家支付焚化費。目前許多塑膠垃圾都被回收製成垃圾袋,70% 銷往中國。

垃圾回收戰堪稱是貿易戰的協奏,只是未曾引起同樣的關注。它正反映了全球化浪潮中,富裕國家和新興國家之間的緊張關係,以及目前去全球化所帶來的衝突。

去年中國頒佈禁令,不再進口多種塑膠垃圾,讓出全球第一大回收商的地位。塑膠垃圾的進出口貿易立即轉往其他地區,主要是東南亞,導致泰國、馬來西亞等國的港口,迅速被裝滿垃圾的貨櫃填滿。

政治問題隨之衍生,由於回收垃圾帶來嚴重的環境污染,焚燒和掩埋都對健康造成威脅。今年 7 月,印尼宣佈加入禁運塑膠垃圾的東南亞國家行列,導致 210 噸垃圾要運回澳洲。菲律賓 5 月時也曾將幾十個有毒垃圾的貨櫃退還給加拿大,甚至威脅要將這些垃圾堆到馬尼拉加拿大大使館面前。

回收垃圾帶來嚴重的環境污染。 圖片來源:路透社

塑膠垃圾是全球危機。這次的爭端暴露出類似德國和日本的分類回收做法,其實只是完成了一半工夫,並沒有徹底解決問題。

更引人注目的是,垃圾進出口產業凸顯了國家之間的貧富落差。

回收垃圾的貿易牽涉一連串中間人,過程繁複,而且缺乏良好的監管制度。加拿大和澳洲處理運往海外的垃圾一向都很隨便,東南亞多國則表示他們無權控制進口的垃圾。印尼政府最近就指出,7 月中從澳洲運抵的垃圾不是可回收資源,而是電子垃圾和其他有毒垃圾。

塑膠垃圾之爭很可能會惡化,泰國和越南也有意加入中國陣營禁止進口,其他國家即使未實施禁令,也很可能會減少進口。全球有近 200 個國家簽署「巴塞爾公約(Basel Convention)」,有關塑膠回收新政策將於 2021 年實行,可以讓接收垃圾的國家有更多控制權。

不少環境保護運動組織也支持進口禁令,希望此舉能促使富裕國家監管企業如何使用塑膠,尤其是食物和消費品等大量消耗塑膠的行業,當然最有效的措施莫過於投資本國垃圾回收的產業。如此一來,去全球化可能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要求西方自行解決垃圾問題,不再向新興國家輸出,目前來說並不實際。西方現在可以做到的,是出手幫助新興國家的回收商,譬如篩選檢驗出口的垃圾,以及分享垃圾回收的新技術等。

在行政管理上也能著手改善。東南亞國家對回收商的監管一向鬆懈,雖然馬來西亞已經禁止進口塑膠廢料,但是實際執行有很大落差。如果有更好的技術,其實不必中止塑膠垃圾的貿易。關鍵是,如果富裕國家想要改善全球垃圾回收系統,他們應該幫助海外回收商,去解決最困難的工作。

當然,即使是從本國利益出發也好,東南亞國家應該投資本地回收工場,因為全世界絕大多數的塑膠產品,都在東南亞生產,且塑膠產品的消費數字也在上升。而世界各國中,缺乏監管的垃圾通常都會繼續運往別處:尤其是南亞和非洲國家。

如果繼續無所作為,不採取任何措施,這場垃圾戰就不僅會損害富國和窮國之間的關係,也會激化全球環境爭議,尤其是因氣候變化造成的問題。過度消耗塑膠是一個全球問題,也需要全球合作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