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加拉瓜大學攻防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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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 6 月 12 日,學生手持土製迫擊砲,在路障前防範軍警和政府武裝進攻。 圖片來源:路透社

香港爆發連場大學校園保衛戰,不少人聯想到南韓延世大學的抗暴史,聲言攻打學術機構在史上絕無僅有,但事實並非如此,只是多數案例發生在第三世界國家,譬如中美洲的尼加拉瓜。當地學生去年以大學為抗爭根據地,要求總統下台,校園最終遭蒙面的政府武裝血洗,多人受傷,最少 2 名學生中彈身亡。事發一年後,仍沒有政府官員為此負責,更沒有獨立調查交代慘劇真相。

採訪中美新聞的獨立媒體 Havana Times 報道,以學生為首的尼加拉瓜反政府力量,於去年要求總統奧蒂嘉(Daniel Ortega)及親政府的全國學生會領袖下台,同時要求確立大學校政自主。示威浪潮蔓延全國,自去年 5 月開始,學生更佔據尼加拉瓜國立自治大學(Universidad Nacional Autónoma de Nicaragua)抗爭,最終以 7 月 13 日的校園攻防戰告終。

事隔一年多,身為馬雅人後裔的 Susana Lopez 憶述,在國立自治大學就讀工程學的兒子 Gerald Vasquez,去年 5 月 7 日預告到校園去,承諾必定會回家,結果事與願違,他被政府武裝開槍擊中頭部身亡。在街頭賣果汁為生的 Susana 慨嘆,今年再沒有兒子幫忙打理生意,但她未有埋怨,形容兒子是為大義而犧牲。

2018 年 7 月 14 日,陣亡學生 Gerald Vasquez 舉殯。 圖片來源:路透社

以恐怖氣氛震懾抗爭者

2018 年 7 月 13 日星期五,學生佔據校園 10 個星期,奧蒂嘉突然派遣武裝分子圍攻國立自治大學,槍戰歷時 17 小時,槍聲響徹首都馬拿瓜的 Villa Fontana 社區。在前線救援的醫科學生 Joel Herrera 憶述,政府武裝逼近前已察覺不對勁,當「哨兵」的學生目睹可疑的輕型卡車駛近:「它們裝備精良,有無線電通訊器、大量彈藥。」

雖然學生有土製迫擊砲和汽油彈等武器,但終究不敵政府武裝的猛烈炮火。負責統籌物流的學生 Jesus Tefel 承認,當時正在草擬信件,承諾把校園設施和平移交當局,期望避免校園血流成河,但政府拒絕任何談判:「他們公開指控校園內的人為犯罪分子,和平移交並不可能。」

Herrera 對當日戰事猶有餘悸,他指政府武裝在中午時分鳴槍,之後槍聲從未間斷,起初「沒有人願意撤退」,但最終抵不住攻勢,陸續有人撤離大學禮堂,到旁邊的天主教堂 Iglesia de la Divina Misericordia 避難,神父 Raul Zamora 亦奮不顧身進入校園救人。

正當學生滿以為身處教堂可倖免於難,「但結果並非如此」。政府武裝未有罷休,教堂同樣遭殃,攻勢一直持續到晚上 10 時。在教會宗座署理 Nuncio Waldemar Stanislaw Sommertag 和樞機主教 Leopoldo Brenes 協助斡旋下,救護車獲准駛入交戰區,搶救受傷學生,亦救出受困的「華盛頓郵報」記者 Joshua Partlow。

在斡旋期間,擔任副總統的奧蒂嘉妻子牟利羅(Rosario Murillo)與外交部長就停火開出數項條件,學生全數答應,包括完全撤出大學禮堂和路障等。可惜政府武裝得寸進尺,出爾反爾並再度開火,當時教堂內約有 200 多人,除了學生,還有記者和宗教領袖。Tefel 相信,政府最終目的,是以極其恐怖的氣氛震懾年輕人。

時至清晨 5 時左右,前線傳來了兩名學生的死訊 —— Jose Francisco Flores 在路障前中槍陣亡,Gerald 則在神父宿舍頭部中槍斃命,事件震驚在場的多名學生。一小時後,受困教堂內的記者和學生,透過社交媒體發佈死訊。直到早上 8 時至 10 時,學生得以安全撤離,他們帶著 Jose Francisco 和 Gerald 的遺體,高唱國歌步出教堂。

事隔 9 日後,奧蒂嘉接受美國「霍士新聞」訪問時,否認要為學生死亡負責,同時否認有人在教堂內死亡。一年過後,政府沒有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交代校園攻防戰的來龍去脈,更沒有任何政府官員為此事負責。

Gerald 母親 Susana 始終未能就喪子之痛中釋懷:「在(遇襲前)那個星期,他與兄弟姐妹共舞玩耍,向他們承諾必定會回家,因為他渴望要解放尼加拉瓜。為了他們、為了未來,他奉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