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因應武漢肺炎疫症爆發,近日一直在家辦公,在保住飯碗的前提下,避免與他人有不必要的接觸。然而,很多人的工種,尤其勞動人士無法在家辦公。在中國,遠在外省的農民工,便囿於疫情下各地實施交通限制,未能回到城市工作,至今仍在家鄉「過年」。農曆新年假期結束後兩週,即使不少城市宣佈復工,估計仍有 2.2 億農民工尚未離開故鄉。
「經濟學人」記者來到四川省綿陽市採訪。當地以及周邊農村地區截至上週五,已計有 22 宗武漢肺炎確診個案。與此同時,在封閉式管理下,公共交通服務停止、村莊出入口設置檢查站,由當地官員及志願者負責量度體溫。記者來到其中一座農村的村屋,現年同為 54 歲的屋主夫婦,此時本應身在北京工作。過去 6 星期,已是兩人在外工作多年以來,留守老家最長的時間。
二人至今仍未能回到北京工作,收入因此中斷。男屋主表示,2008 年花了約 12 萬人民幣,在自己的土地上建了這棟三層村屋,但在此時享受久違的家鄉生活並非他們本意。而他們 32 歲、任職廚師的兒子,在交通管制下,則同妻兒一家三口正困於鄰近的陝西省。
男屋主在北京是一名臨時粉飾及裝修工人,假如工作量足夠,每月能賺到約 3,000 元人民幣。他的妻子則在一家保險公司的辦公室負責打掃,工錢約是自己的 3 分 2。兩人加起來的薪金,在中國工人裡已算是中等收入,扣除房租及其他生活開支,每月能存下千多元。但在北京的生活成本下,一切還得精打細算,多年來,他們便靠這些點滴積蓄為兒子在家鄉建屋。現時,他們的錢用於資助孫兒在綿陽市的學業。女屋主指:「我們必須這樣做,農村生活就是如此。」
美國康奈爾大學國際及比較勞動副教授 Eli Friedman 認為,中國地方政府為防範病毒傳播所實施的交通限制,對農民工一類人士構成最大打擊。正如前述的四川夫婦,各種封鎖令他們無法回城市工作。而且農民工往往未受社會安全網保障,亦未必有足夠儲蓄,故失去數週工作收入,或會令不少「手停口停」的農民工財政陷入困境。
報道指,現時中國的工廠都處於半閒置狀態,辦公大樓沒有白領員工上班,顯得空蕩,餐廳亦同樣沒有食客。事實上,中國經濟對農民工的生產力仍有很高需求,農民工無法復工,城市便難以正常運轉。「紐約時報」報道引述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魯政委指,「沒有一個企業或城市能自行恢復正常活動,因為都需要來自其他地方的物資與工人」。
魯又補充:「必須恢復正常的城市生活,才能使經濟反彈。」中國各地正逐步復工,且日前官方強調要「做好疫情防控同時推動有序復工復產」。但假如中國政府處理疫情的手段太快放鬆,將令大量人口聚集在工廠及辦公室,再度有利病毒傳播。在堅決「兩手抓」之下,如何令上億農民工順利回到城市,同時保證疫情不會進一步蔓延,自是一道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