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看了兩次「窄路微塵」。第一次是去年香港亞洲電影節首映、訪問導演林森前,在試映室的小銀幕,已覺是驚艷。兩個小人物面對命途多舛,依舊咬著牙關,默默存活,不知不覺戳到每個觀映者的心坎…… 還只是共鳴感作祟?如今世界通關,疫情已過,一切恍如隔世,翻看一遍「窄路微塵」,卻覺相濡以沫更耐看,尤其是本來有點不明所以的結局,吃過每記苦難後,是帶點餘韻的明志。
「窄路微塵」是一齣滿載苦楚與困難的電影 —— 窄哥(張繼聰飾)駕著一輛快要跪低的 HI-ACE,經營著一家每月只賺「滴滴仔」數目的清潔公司,捉襟見肘地過活;自身難保之際,萍水相逢遇上 Candy(袁澧林飾),雪中送炭,選擇相信。明明人生便是這麼苦,但電影選取的角度,處處流露著善意,是啊,你有多難過我都知,是整齣電影充滿靈光之妙處。
只是善良難免會痴心錯付。電影上映如此久,很多人都質疑過,「窄哥是聖人麼?」、「為甚麼他會願意無條件幫助 Candy?」等,但善良是種選擇,不是無風雨也無晴下扶阿婆過馬路便是好人,而是經歷大風大浪,依然腰板挺直,善良是經得起試驗後的決定。今次重看,我總算把電影的最後一場看得明白:窄哥做保安後,深夜巡更見到地方髒了,自告奮勇上前清理,還是做個爛好人。他的動作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只有他獨個兒清潔的角落,沒有觀眾,沒人讚賞,他做給自己看,對自己有個交代。
窄哥和 Candy 的一段似有還無的情義,也令我想起一句古語「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窄路相逢,不一定只觸發 road rage,而是擦身而過之際,其實我們早就認識,共過患難。你給我遞過光,就算今天無以為報,但願哪天可以釋出善意,好人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