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武漢肺炎，把人性醜惡盡現眼前。炒賣口罩、囤積用品、製造流言、刻意播毒…… 但歷史學家兼哲學家、曾在國際經濟論壇直斥富豪偽善的 Rutger Bregman，偏在新書 Humankind: A hopeful History 堅持人性本善，指仁慈乃人類自然的基本組成。亂世之下，他是太過天真，抑或另有高見？
Bregman 指出，西方文化長久以來認為文明純屬表面，當戰爭、天災或疫症發生，就會暴露最黑暗一面 —— 人皆自私，結果淪為畜牲。但他認為：「此乃過時的概念…… 科學上，現在我們知道這是錯的。」在過去 15 至 20 年，科學家、社會學家、心理學家、人類學家、考古學家等，已對人性有較樂觀的看法。「若看數據、歷史上的實驗和人們真實行為，你會發現大部分人都相當得禮。」
雖然 Bregman 承認，當下較易看到人自私的一面，像搶購物資、囤積廁紙甚至為此打架，但他仍看到「大部分行為在本質上都屬利社會（pro-social）」。Bregman 提醒，每名盲目掃貨者的背後，就有千名護士竭力救人；每個囤積居奇的人背後，也有千名市民在 WhatsApp 和 Facebook 成立群組，在社區層面互相幫忙。「能在如此短時間內，看到這種合作和利他主義爆炸性增長，實在令我驚訝。」
不過，疫情未見止息。長此下去，人類有何改變？Bregman 希望：「這場危機會把我們帶進一個合作和團結的新紀元，一種世界大同的領悟。」他提到在 7、80 年代興起的新自由主義，其核心思想認為，大部分人都自私，人們遂以這點興建學校、職場和民主，政府愈發不重要。「但經過這場疫情，我們發現需要一起進行這些事。我們需要強而有力的政府、專家、全民保健，全球規模的合作。」
如今 Bregman 寄望，是次危機能「把新自由主義時代徹底終結」，進入一個他稱為「新現實主義時代」的新紀元。「屆時我們對人性有了新的看法，不再視人類本是自私，反而相當得體。」即使當下網絡充斥仇恨和流言，他仍認為「互聯網在這段時日做了很多好事」，像是廣發保持社交距離、洗手有多重要等訊息。「若去計算，你會發現社交媒體上大部分訊息，都是正向的。」
Bregman 也沒盲目樂觀，承認我們明顯正為流傳的假新聞震驚，「因為那確實令人憤怒」。但他提醒：「我們必須意識到自己的負面偏見，正如心理學家所說，負面偏見意味著壞事會給我們留下較大的印象，這是大腦運作的方式。」至於這場疫症會否終結全球化？Bregman 認為言之尚早，但他強調危機會使人「質疑現狀」。
這並不意味危機過後，我們就會進入類似烏托邦的狀態。但這是一個機會作出政治改革。我們可以討論政府和經濟的作用…… 環境方面，我們知道在這場疫症後，需要開始盡最大努力來面對這個時代最大的挑戰，也就是氣候變化，而我們需要一個雄心萬丈的政府來領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