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醫護的心病:道德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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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歐美國家疫情嚴重,呼吸機和快速測試劑等醫療用品供不應求,在有限資源下,醫護人員被迫決定要「拯救誰」和「放棄誰」。掌控生死大權的他們,即使最後成功治好部分病人,也難抵心中的罪咎感,從此影響精神健康,甚至患上「道德創傷」(Moral Injury)。

簡單而言,當某人做出、無法制止或目睹一些與道德相違背的行為後,便有可能患上「道德創傷」;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Department of Veterans Affairs)則將其定義為「在經歷極端和前所未見的事情後,精神狀態不斷處於矛盾和混亂之中」。這種類似「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的病,最常見於從戰場歸來的士兵,但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道,在全球爆發武漢肺炎的期間,醫護人員或成為下一批患者。

目睹病人離世並非問題所在,因為我們早已懂得如何面對死亡…… 但問題是,我們必須放棄拯救某些人來換取其他人獲救的機會,正常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在醫療用品不足的情況下,美國有醫院開始讓多位病人共用呼吸機,誰能獲得續命的機會,就要看醫生的決定。然而,德克薩斯州大學奧斯汀分校(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心理系教授 Arthur Markman 指出,過去醫護人員甚少需要在這樣的狀況下做出大量生死抉擇,加上前線醫護工作時間長、缺乏休息,經此一疫,他們患上「道德創傷」的機會大大提升。

「他們學習了許多專業醫療知識,成為出色的醫生和護士,也擁有世上最好的醫療設備 —— 但就是不能拯救生命。現在的情況是如此無助。」曾罹患「道德創傷」的社工 Nöel Lipana 說:「每脫下一件保護衣,便如同失去部分道德靈魂。」

Soul Repair: Recovering from Moral Injury After War 作者、「道德創傷」專家 Rita Brock 還指出,外界的「背叛」也是極為關鍵的原因之一。「他們為國家救人,政府卻沒有充分保護國家,情況如同背叛。」Brock 說:「你在履行救人的責任,但你不明白,為何國家元首好像經常置身事外。」

Brock 認為,在疫情轉好之際,便是醫護人員最艱難的時候:「當所有人跟你說聲『謝謝』後,回去重建社會、全力恢復經濟發展時,你便會坐下來思考『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於是,他們會逐漸開始自我否定、容易在面對抉擇時精神崩潰、經常處於悲傷狀態、以及條件反射似的不信任他人,嚴重者甚至會輕生。

對此,Markman 建議醫院領導人開解前線醫護,解釋「決定孰生孰死」之舉是非常時期下將死傷減到最低的唯一做法;而個人方面,Brock 則建議大眾要對醫護人員及其家人時刻表示關懷和感激,不要一聲道謝以後便把他們忘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