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殯葬工人的故事

A+A-
圖片來源:Emanuele Cremaschi/Getty Images

對某些人來說,死亡只是一堆毫無意義的數字,但就殯葬工人而言,則是血肉俱全、真實存在的屍體,每逢工作,就要面對生命的離散。武漢肺炎至今造成全球超過 18 萬人死亡,一場病毒大流行除了使他們疲於奔命,也造成心理上額外的煎熬。

早上 7 時半,紐約綠蔭公墓(Green-Wood Cemetery)員工 Gus Padilla 草草吃過早餐後便換上工作服,準備展開忙碌的一天。他把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搬進火化爐,然後按鍵,讓熊熊大火帶走眼前陌生人的軀體。

「這樣的情況近來從不間斷。」Padilla 接受國家廣播公司(NBC)訪問時說:「今天約有 26、27 具,當中超過一半都是死於武漢病毒的。我由早上 8 時工作至夜晚 8 時,每天就像被疲勞轟炸。」中午時分,他喜歡到公墓的草地上,一個人安靜地休息,記者追問緣由,他反問:「這裡不是很漂亮嗎?」

St. Raymond’s Cemetery 員工 Gerry Viggiano 原是一名靈車司機,武肺肆虐後,他被調派至協助下葬:「現在所有人都要參與其中(抗疫及善後),日子忽然變得很長、很累,尤其是當你看見生者無法送別死者最後一程時,內心的悲傷就如洩洪般洶湧。」

Viggiano 的公司規定,家屬在葬禮過程中要留待車上,保持社交距離,因此家屬常常會從車內呼喚他,請求他把鮮花或十字架放到死者墳前,而他也會一一順應。「我們和家屬之間的距離拉遠了,整個喪禮就像流水作業,沒有人情味可言,所以能幫忙的,我都會盡量幫忙。」

紐約布魯克林,綠蔭公墓。 圖片來源:Andrew Lichtenstei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武漢肺炎在美國爆發前,綠蔭公墓每週處理的屍體數量為 60 具,但自 3 月中起,這個數字就只是 2 天的總和。因為存放屍體的冰櫃不足,公墓最近設工作上限為每日處理 25 具屍體。雖然如此,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等待,將逝去的親人葬於悠麗而寧靜的綠蔭公墓內,而公墓截至 5 月中的火化和安葬服務亦已滿額。

如要處理因武肺死亡的病人,Padilla 和其他工人會採取特別措施:病人會被安放在硬紙棺盒內送來,到達火葬場的時候,他們首先會消毒棺盒表面,然後將之擱置在旁,待其中一個火化爐可用時,他們便立即火化該名病人。上週有一對夫婦被送來,當看見他們的相同姓氏時,Padilla 感到格外悲傷:「一對戀人同時染上肺炎,而且很明顯地,他們的死亡時間相隔甚短……」

雖然如此,Padilla 表示自己在很久以前便開始學習如何面對死亡,在工作過程中,他還是盡可能保持專業,以示尊重:「假如我把個人情緒牽涉其中,便甚麼都做不了,但這不代表我不關心。相反,我們是其中一群最關心死者的陌生人,不論他們因甚麼而離世,一旦被送進來,我們都會做我們該做的事。」

休息過後,Padilla 離開草地、回到工作崗位,再次目送死去的人化作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