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疫情,揭示政府失信於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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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 6 日,普京主持俄羅斯政府會議。 圖片來源:Sefa Karacan/Anadolu Agency via Getty Images

截至本月 20 日,俄羅斯的武漢肺炎確診數字已超過 30 萬,死亡人數為 2,972 人。俄羅斯目前雖為全球武肺病例第二高的國家,但「經濟學人」認為,該國的疫情要比官方承認的數字更嚴竣。而上至克里姆林宮,下至地方政府,均為疫情塗脂抹粉,反映地方政府以至普京的威權本質 —— 地方取悅總統,總統則向精英階層負責。

假如相信官方公佈的數字,則俄國的武肺死亡率只有不足 1%,比德國的 4.5% 及英國的 14% 理想得多。但當地媒體 MediaZona 本週一估計,俄國有 186 名醫務人員死於疫症,已佔去當時總死亡數字的 15 分 1;「經濟學人」則指,俄羅斯前線醫護的死亡率是同類國家 16 倍,反映官方數據過於「美好」。

有俄國醫生在社交媒體透露,曾接獲指示,只有因武肺直接致死的患者,方計算在死亡數字內,其他有潛在疾病的患者,則不會列入其中。由此,俄國的死亡數字一直保持較低水平。此外,俄羅斯南部城市克拉斯諾達爾(Krasnodar)的每日新增確診數字,至本月 5 日起兩週以來一直維持於 96 至 99 宗;「經濟學人」表示,如此奇怪的「穩定」趨勢,令人難以置信。

4 月 8 日,普京與各州首長舉行視像會議。 圖片來源:路透社

報道批評,今天俄羅斯的政治體系,仍與充滿謊言和不信任的前蘇聯同出一轍,人們要從官方數字得知疫情的真實規模,或是緣木求魚。芝加哥大學公共政策學院教授 Konstantin Sonin 強調,問題並非克里姆林宮隱瞞或扭曲數字,而是官方通常一開始就對此漠不關心。「大多數地區的首長都不是向選民負責,只是完全仰賴於克里姆林宮的支持與資金。地方交上看似達到官方目標的報告,旨在取悅總統而非人民。中央甚至毋須作出任何指示,他們自會報告中央喜歡聽的說話。」

俄國政治風氣如是,民眾又如何看待政府?「莫斯科時報」(The Moscow Times)專欄作家 Michele A. Berdy 在美國雜誌「政客」(POLITICO)撰文,指普京的公眾支持度現時有滑落的跡象。據俄國獨立民意調查機構列瓦達中心(Levada Center)調查顯示,普京的支持率降至 59%,儘管數字看似不低,但卻已經是其 20 年來最低得分;同時 33% 受訪者不滿普京表現。

自 3 月 25 日以來,普京幾乎每週均會向全國發表演說,承諾會在疫情中拯救人民、為有需要的人提供協助。但 Berdy 質疑,普京只是將日常決策權力交予各地領導人,自己則幾乎不曾走出莫斯科。此外,俄國 4 月初的「雨天基金」(rainy day fund)雖然備有 1,430 億美元,佔 GDP 的 9.8%,但 Berdy 指,普京僅承諾將約 2.8% GDP 用於援助中小企;而實際上,政府直接支付的援助只有不到 1%,其他則為貸款擔保、延遲繳稅措施。

不過,普京於幾次全國演說中,亦從未提及支援大型國企,是否意味普京不用爭取民眾支持之餘,亦毋須關注精英們的利益?Sonin 解釋這根本「沒有必要」,因為「俄國整個體系都基於對大國企的支持,故一切早已準備妥當,毋須提出新措施,他們即可隨時向總統或內閣索要優惠貸款等。」代表大企業利益的俄羅斯工業家與企業家聯盟(Russian Union of Industrialists and Entrepreneurs),至今已從國家投資銀行身上取得 14 億美元貸款擔保。本月 10 日,政府另向 1,151 家具「系統重要性」(systemically important)的企業提供貸款優惠等措施。

身在莫斯科的 Berdy,訪問了一些在當地經營小生意的市民,他們正面對生意受挫、難以支付員工薪金等問題,看來未有得到普京政府的支持。莫斯科國立經濟高等學院教授 Nikolai Petrov 認為,問題在於普京根本不需要他們支持。「威權政權依靠重要人物,因為他們才是保持政權的關鍵。普京的政治基礎是大企業、銀行與國企,而非國民,因此他無意聆聽那些真正遭疫情打擊的人所需。」

無論如何,民意似乎有所表態。Petrov 亦認為俄羅斯人已對現狀失去耐性。「普京將一切都歸零。他想把總統任期歸零,重新開始,他做到了。但因為疫情,他過往的成就亦隨之歸零。今天的俄羅斯人意在當下,根本不在乎 10 年或 20 年前的事。假如普京在抗疫上展現領導才能,他將會是國家領導,但目前為止,他仍未取得任何成就,且應該不會有任何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