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生活在陰謀論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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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紀錄片「地球不是圓的」追蹤了美國一群地平論者,他們用各種的方式否定地球是圓形,堅信各國政府和學術界聯合建立謊言;圖為劇照。

有些陰謀論貌似很容易就破解,因為有實質證據,應該早在謠言的階段已經結束。然而現實卻不難發現,即使是已經澄清了一百萬次的謠言,仍然有人選擇相信。

2018 年的紀錄片「地球不是圓的」(Behind the Curve)追蹤了美國一群地平論者,他們用各種的方式否定地球是圓形,堅信各國政府和學術界聯合建立謊言。他們形成了自己的社群,更會舉辦大型討論會議。雖然稱他們為地平「論」者不太適合,因為他們並沒有一套共識的理論,相通點只是反對「地球圓形」的說法。

很多人反駁他們的地平論,但更多人是嘲笑他們,將這群信者當成傻子。紀錄片的立論是:嘲笑這群地平論者,或者任何一種陰謀論的信者是很簡單的,但不會將他們導向事實,反而令他們更團結。「被迫害」的意識會使社群更內向,結果社會不僅完全失去他們,更會壯大反對的力量。例如反疫苗的陰謀論信者數量增加,甚至有公務員是成員,會直接影響社會的衛生政策。

紀錄片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出現問題的是哪一個環節,但結論是,陰謀論發酵是社會結構性問題,是教育制度、社會政治氣氛、媒體生態整體的病變,多於單純個別信者「愚蠢」。當陰謀論出現,除了事實的澄清,我們更應該要做的,是思考甚麼環境會滋生出陰謀論。

如果政府國家完全失信於民,更牽連學術機關和大眾媒體,逼迫一切權威性組織說謊,這將導致社會組織結構性失效。在這種情況下,理性的評論再沒有意義,因為再理性都無法梳理現實的情況。結果是你再不能相信任何權威,而反面是,相信的事物都傾向情緒性與宗教性。

你以為陰謀論的構圖是「謠言」對「事實」,但在極權國家的社會環境中,「理性」與「事實」並沒有立足之地。在謊言所堆砌的世界裡,人民事實上面對的權力關係是「謠言」對「謠言」。你只能相信,無法驗證,因為一切能夠驗證的權威機關都不復存在。

在結構性失效的社會中,能擔當具權威驗證機關的,只有該社會的外部者。在全體走歪路的極權國家裡,除非出現奇蹟,否則這個角色只能由外國來擔當。所以當有人在要求社會改革的示威中舉他國的國旗,這意味著這個社會的公信力已經走到盡頭了,問題注定沒辦法內部解決。

滋生陰謀論的環境不改變,陰謀論將永遠無法杜絕。有些社會可以透過內部改革,用民主的方式疏解。有些則將問題歸咎於個別的人民,陰謀論將一層蓋一層,真相石沉大海。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