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有新聞機構「變天」,或是因政治目的而被收購時,僅有的新聞自由及公民知情權,似乎又再被扼殺一大部分。情況同樣在波蘭發生,當地國營石油公司宣佈收購本由德國企業經營的波蘭媒體集團,集團旗下不乏專長做偵查、獨立報道的報章雜誌,未來能否繼續保持編採自主,成為一大疑慮。更令人憂慮的是,這次收購外資媒體行動,讓該國政權向所謂「媒體波蘭化」的目標,又再邁進一步。
Krzysztof Zyzik 為波蘭南部奧波萊(Opole)地方報章 Nowa Trybuna Opolska(NTO)工作 27 年,由偵查記者做到主編。在他第一次聽說波蘭國營石化生產商 PKN Orlen 準備收購該報時,他以為消息只為恫嚇新聞工作者:「在法律與公正黨(PiS)主政的 5 年中,我們一直為當權者所憎恨…… 因此,我們會把這些初步消息視為對編採人員施壓,繼而令我們自我審查報道。」交易真正落實後,Zyzik 坦言:「心情非常糟糕。顯然,我們生活中重要的一環,簡稱為『新聞自由』,即將結束。」
根據交易協議,PKN Orlen 將從德國媒體集團 Verlagsgruppe Passau 手中,收購波蘭出版集團 Polska Press,而 NTO 正隸屬於該集團。明年交易完成後,由 PiS 及盟友經營的 PKN Orlen 將控制波蘭 24 份地方報紙中的 20 份,以及 120 多本本地雜誌。PKN Orlen 一方指出,這筆交易的重點是「加強其零售業務,包括非燃料業務」,以此途徑接觸 1,740 萬用戶,以改善其大數據工具,並贏得新客戶,但記者對此深表懷疑。
事實上,PiS 從未掩飾其想要「波蘭化」波蘭私營媒體的企圖,該黨亦曾稱當地媒體的外國持份者影響力太大。許多新聞工作者擔心,這些舉措會使私營新聞機構淪為政府喉舌,像波蘭電視台(TVP)一樣,只用作親政府宣傳及攻擊 PiS 的反對者。
Polska Press 旗下報章 Polska Times 的記者 Witold Glowacki 說:「到目前為止,仍未有甚麼事發生,但這只是短暫的。每個媒體都擔心成為公共媒體 TVP 的翻版。TVP 被接管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成為宣傳機器,其規模是自波蘭共產黨時代以來前所未見。」這亦顯示統治陣營正打算統一傳媒口徑,令其他參考或比較資訊消失。
Zyzik 指出,對奧波萊這種地區來說,NTO 是重要的獨立聲音,被滅聲的話,會造成很大影響。「從本地媒體市場的角度來看,將出現可怕的失衡。風險昭然若揭:如果他們在奧波萊也像對 TVP 和公共廣播電台所做的那樣,掌握 TVP、地方電台 Radio Opole 及 NTO 三者 ,就可製造出『一言堂』,並成功擊敗反對派。」
面對這樣的擔憂,在 Polska Press 工作的記者即使深知武肺疫情加上傳媒行業式微,失業後難再找到新工作,有部分人仍考慮離職,或是建立新的獨立媒體組織。Zyzik 則為崎嶇不平的未來做好準備:「我會繼續在 NTO 進行獨立報道,能做多長就做多長。直到出現政治壓力,或有人嘗試左右我報的獨立性,到時我就知道要怎樣做。若政治干預在 NTO 出現,我不會賠上自己的名聲為其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