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日本大眾媒體的自我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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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雖然某地的官員總會在發生問題後告訴你「別執著過去,要向前看。」但不徹底檢討過去的過失,未來就往往會重蹈覆轍。自從尊尼事務所前社長的性侵問題被搬上枱面後,除了對受害者們的補償外,被檢討的還有媒體長久的沉默。

日本的大眾媒體開始就一直以來的報道方針進行內部檢討,並製作報告特輯。網台 Abema 上個月已經在時事清談節目中進行討論,主持和嘉賓們都表示,有關事件早在娛樂圈中廣為人知,但始終流於傳言的狀態,或是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圈中的潛規則,沒有將其視之為問題。母公司朝日電視台的社長篠塚浩就過往的報道方針謝罪,表示會進行內部檢討並公佈結果。

關東地區的大型媒體如東京新聞TBS日本電視台在最近幾天也發佈內部調查,結果大同小異。社會新聞的部門表示雖然沒有報道壓力,但認為這只是娛樂界的花邊新聞,不是重要的社會議題,加上缺乏男性也可以是性侵被害者的認知,於是有關事件連編輯討論的環節都沒有進入過。至於娛樂綜藝部門以及與藝人有直接關連的人員,許多都表示雖然沒有直接受到來自尊尼事務所的壓力,但擔心如果觸及有關議題會導致製作受阻,而且業界一直都瀰漫著不可忤逆尊尼事務所前正副社長姊弟的氣氛,最終結果就是沉默的自我審查。

東京大學媒體研究學者田中東子認為,日本大眾媒體的編輯決策群一直都是以男性為中心的媒體組織,既無法認知男性可以是性侵被害者,亦不認為這是重大的社會事件,這是半個世紀沉默的原因之一。媒體能夠藉此機會內部檢討值得稱讚,但需要檢討的不只是個人,還有制度本身。眾多媒體從業員當中,過去必定曾有人願意發聲,但為甚麼他們的聲音沒有被聆聽,沒有傳達到決策陣中,也是需要檢討的問題。

除此以外,檢討的意識和行動本身也應該是另一種需要檢討的地方。東京工業大學政治學者中島岳志觀察到,雖然不少企業停用尊尼事務所的藝人,但這都是第一次事務所記者會之後才發生。BBC 在 3 月播放特輯、被害者在 4 月舉行記者會、前社長藤島茱莉景子在 5 月以公開信承認事件,過去半年的時間裡企業都毫無反應,直到事務所在 9 月舉行記者會,才雪崩式地解約。由過去的集體沉默,到現在的集體割席,都只是全體主義的不同表現形式,本質上沒有變化。

觀乎媒體們的自我檢討,的確在過去半年間都有無數的時機,但一直待到這幾天才紛紛出現。日本民間放送連盟會長遠藤龍之介在上月 21 日的記者會中表示,這明明是重大的人權侵害事件,卻長年沒有報道,大眾媒體不得不進行檢討。這可能才是自我檢討的真正契機,與中島批評企業的集體主義一樣,又是另一次的雪崩式全體主義。

尊尼事務所的事件燒得愈來愈旺,幾天前的第二次記者會因為「NG 記者名單」,又引起新的醜聞。大眾媒體可不可以藉此機會徹底自我大清算還是未知,最終的勝利者說不定只有先見之明的「週刊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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