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連月選戰風波，拜登行即宣誓就任美國總統，其妻子吉爾（Jill Biden）將會是首位不辭退正職的「兼職」第一夫人。民主選舉向來是投選總統，而不是選第一夫人，偏偏這個非民選角色舉足輕重。究竟第一夫人的角色是如何蛻變，以致能夠在政壇幕後發揮重要影響力？
位於首都華盛頓的美國國家肖像畫廊（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現正舉辦第一夫人肖像展 Every Eye Is Upon Me: First Ladies of the United States，展出超過 60 張作品，涵蓋近 250 年美國史，罕有地把第一夫人視為主角。實體展覽受疫情影響而暫停，展品已放在網上供公眾閱覽。
史上首位美國第一夫人為華盛頓妻子馬莎（Martha Washington）。策展人 Gwendolyn DuBois Shaw 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文化版訪問時解釋，美國自身沒有君主傳統可以參考，第一夫人定位乃承襲自英國。當時華盛頓與馬莎居於美國舊都費城，從傳世的肖像畫可見，馬莎努力擔當國母的角色，擁有「母儀天下 」的氣魄，而公眾亦給予相當尊重，總是尊稱她為 Lady Washington，當時第一夫人之名尚未誕生。
第二任總統亞當斯（John Adams）妻子艾碧該（Abigail Adams）定位卻相當不同，她在丈夫當選前已活躍政壇，提倡婦女權益、教育權利和廢除奴隸制，期望民眾稱呼她為 Mrs President，但民眾普遍抗拒這個稱謂，覺得她狂妄自大。總統林肯妻子瑪麗（Mary Lincoln）的政治野心同樣有目共睹，但在女性參政備受歧視的年代裡，有關她的負面傳聞亦甚囂塵上。
很多被譽為稱職的第一夫人，都是善於利用「軟實力」的女性，當中以第 4 任總統麥迪遜（James Madison）妻子多莉（Dolley Madison）最聞名，早在丈夫當選前，她已經獲喪妻的第 3 位總統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委任為榮譽白宮女主人（honorary hostess）。她憑藉長袖善舞的外交手腕，團結不同立場的政要，有策略地為他們建立友誼，而第一夫人之名也是首先用在多莉身上。
多位第一夫人在幕後決定歷史發展，但總是被後世所忽略。DuBois Shaw 補充指出，即使是上流階層的傑出女性，很多人其實都沒有專業的肖像畫，當第一夫人提出作畫要求時，也就等同發表大膽的聲明，力圖證明個人在歷史的重要地位。
策展人特別推薦大家留意第一夫人朱麗婭（Julia Tyler）的肖像畫，畫家把她描繪得像個公主，她亦相當投入演繹這個角色。在歷史上，她破天荒要求在總統泰勒（John Tyler）出席官方場合時演奏「向統帥致敬」（Hail to the Chief），亦刻意制訂各種歐洲王室式禮儀，令首都華盛頓地位得以升格，有如路易十四世治下的凡爾賽，開創出美國政壇不少傳統。
在兩種理想形象之間擺盪
踏入 20 世紀，女性地位逐步提升之時，第一夫人出席愈來愈多官方場合，公眾對其職責的分歧也愈來愈大。毫無疑問，戰時總統羅斯福的夫人愛蓮娜（Eleanor Roosevelt），是近代史上曝光率和影響力最深刻的第一夫人，由於羅斯福因脊髓灰質炎而行動不便，愛蓮娜於是代表出席很多公開活動，在大蕭條與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奔走各地；她還是位多產的作家，因此多張肖像畫作都描繪她執筆的神態。
不過，不是人人樂意見到第一夫人高調涉足政壇，愛蓮娜面對過不少猛烈批評，部分甚至來自民主黨內部。戰後總統艾森豪威爾夫人瑪米（Mamie Eisenhower）象徵另一種典型，被視為中產白人女性的典範，她在總統就職禮穿著的一身粉紅色長裙尤其深入民心，符合戰後保守主義理想的第一夫人。但瑪米也不只有墨守成規的一面，她曾經堅持打破傳統，在白宮復活節滾彩蛋環節中，准許黑人兒童參與活動。
此後的第一夫人形象，總是在愛蓮娜和瑪米所代表的兩種理想之間擺盪。叫現今讀者耳熟能詳的，必定有克林頓夫人希拉莉（Hillary Clinton），她因為過早顯露出政治野心，經常引起媒體議論，其肖像畫有文藝復興的貴族肖像影子，支持者視為展現女性自信，批評者卻視之為傲慢的表現；繼任的小布殊夫人勞拉（Laura Bush）形象相反，擁有學校圖書管理員背景，長年投入兒童識字運動，受到保守主義青睞。希拉莉與勞拉的兩極對比，恰似半個世紀前的愛蓮娜和瑪米。
奧巴馬夫人米歇爾（Michelle Obama）的法律界出身與希拉莉相似，其受歡迎程度卻高於希拉莉，或者是由於她對政治不太顯露野心之故，而作為首位非裔第一夫人，她的肖像畫特別聘請黑人畫家 Amy Sherald 執筆。至於行將卸任的第一夫人梅拉尼婭（Melania Trump），行事不似丈夫杜林普高調，不少責任也由「第一女兒」伊萬卡分擔，其展覽的官方肖像照亦相當平實，既沒有裝模作樣的修飾，也讓人感覺她不願透露出真實個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