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愛全人類的漂亮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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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聯合國秘書長說,全世界人打疫苗,存在「嚴重不均衡和不公平」的現象,10 個國家的疫苗接種量佔全球總接種量 75%,但有 130 個國家仍未展開接種計劃,甚至連一劑疫苗也未收到,他表示,能否平等分配疫苗,是全球「最嚴峻的道德考驗」。

確實,嚴重的不均衡、不公平,嚴峻的道德考驗,除了打疫苗,不知道在全人類生活的每一個範圍,有哪一樣是例外的。

首先,國與國的財富長期存在「極其嚴重不均衡和不公平」現象,富如瑞士、摩納哥;窮如…… Sorry,如果直接點名的話,或有可能被指斥為「標籤化」,就姑且省略,反正大家心裡有數,為甚麼從來沒有人提議解決一下呢?

國與國之間在司法信用、規則制度、禮節民風,也都存在巨大的不均衡,乃至於其國家地位產生嚴重的不公平現象,日本國的護照,近乎全世界免簽證通行,日本遊客入境英美歐盟,都被當地國當成自己人一般,不用排長龍,甚至可直接 Scan 過關,這樣的禮遇,其他國家(容我再省略例子)為甚麼沒有?聯合國為甚麼也不疾呼一下?護照出入境,有時也事關生死存亡,和疫苗的功效有得揮,也可視之為人權的重要組成部分。

至於喊出「最嚴峻的道德考驗」,更是令人齒冷乃至於要發笑了,奴工製造、販賣人口、毒品產業、戰亂屠殺、恐怖襲擊,強權對個人自由的每一種壓迫,各種大規模集體作惡數之不盡,人類社會的道德有哪一天不面臨嚴峻考驗,還不是照樣過日子?數最嚴峻者,不知數到幾時才輪得到打疫苗。

數臭聯合國其實也沒甚麼意思,眾所周知這個機構就是一個擺設:無非是扮有道德,扮文明人,扮天下一家,有商有量,讓某些人類自我感覺良好。實質最核心的功能,大概是為一些退休官員、或者不知甚麼機構的委員,各類通過政府拉關係走後門的專業 broker,提供一點優厚的 perks 或者 privilege,打著聯合國的旗號,比其他無論甚麼 QUANGO 還是 NGO,總是更威風一點。

聯合國秘書長這番話,令人反感,不僅是因為偽善,還有流露出的狂妄自大:總以為人類社會的問題,必然可以藥到病除,前方是有一個終極目標,偉大的構想和完善的設計,等著全人類努力去實現。為了未來,要犧牲現在,因為未來的世代,將是更加完美的新人類,比我們眼前的人,更聰明、更能幹、更道德,更值得擁有這個地球……

那麼當下正活在世上,思想落後,又不夠道德的人,該如何處置呢?是不是可以忽略不計,因為未來人將擁有更先進的智慧,可以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當然我等凡人,大概是永遠也無法理解那些偉大構想家的邏輯,倒是每一次聽到這種為全人類著想,為大家好的漂亮口號,就有點驚悚,正如特區政府強制實施的「安心出行」,令人聯想起巫婆塞給白雪公主的毒蘋果 —— 愈是叫人安心,愈是令人不安心,不是嗎?

說真的,聽這些口號家喊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對身邊的人都不能照顧,都不能去愛,對任何質疑(甚至算不上反對)的聲音,就烏眼雞一樣聲大夾惡,為何倒相信他們能關愛那些身在不知哪個貧民窟的勞苦大眾,能為尚未出世的後代子孫著想,設計更美好的世界?

「愛你的鄰居」,就是這麼簡單,每一個人的愛很有限,覆蓋的範圍也很小,但真的去愛,就已經很了不起 —— 打疫苗這件事,如果現在有哪一個政府可以真心服務國民,能將醫療意外控制在最少,盡快恢復正常運作,還能尊重個人意願不強迫實施,絕對值得萬民歡呼吧。不要裝作關心所謂的「全人類」—— 那只是一個模糊籠統的概念,而把每一個實在的人輕輕帶過,只當作時代進步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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