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不能避雨亭及無水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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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塞爾.杜象於 1917 年製作的藝術品「噴泉」。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在 1917 年的美國,馬塞爾.杜象為獨立藝術家協會的展覽製作了一件藝術品:「噴泉」(Fountain),他把一個尿兜平放,並在旁邊簽了個假名。主辦單位最後以粗俗及抄襲為由,拒絕了杜象的展出申請,卻引發了後世無盡有關「甚麼是藝術」的討論。

「噴泉」被認為是「達達主義」藝術的代表作,它顛覆了藝術作為藝術的意義,高超技術、美的價值、寫實程度這些過去曾經以為是藝術品的必要條件,原來都是非必要的,甚至藝術家不一定需要有想表達的想法。他們可以選取隨手可得的平常物,也即是所謂的「現成品藝術」(Readymades)。

「達達主義」是一種反藝術、以對抗為目標的反動,極端上也是虛無主義的形式體現。然而從效果而言,這種形式可以是自我否定的,因為「否定」本身就是行動及目的,也存在其反動的對應物。杜象雖然沒有製作那個尿兜,但他「選擇」了它,也「安排」了它出現的形式(平放),更以一個假名及申請參展決定了其「性質」。以結果論來看,那個平放的尿兜既然引爆了一整個世紀的「甚麼是藝術」思辯,說它是「無意義」也是自欺欺人。

杜象著名的「現成品藝術」作品 L.H.O.O.Q.。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除了那個尿兜之外,杜象還有一堆「現成品藝術」,例如著名的 L.H.O.O.Q. 就是在一張「蒙羅麗莎的微笑」的印刷明信片上畫了一把鬍子。這種對蒙那麗莎的挪用,杜象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看起來比較有趣的,有 Fernand Léger 的癡肥蒙羅麗莎;Paul Giovanopoulos 則以升級版 Andy Warhol 的方式,重組這個已經重複出現太多次的面孔。無論是「現成品藝術」抑或「達達主義」,都可以在精神上被追封為「迷因」(Meme)的先行者,在未有網絡的年代胡鬧地改造現有物,起著揶揄當下事物的作用。

以「重置既有事物,使其喪失原有功能,達到荒謬效果」的基準來看,不能避雨的避雨亭,以及不能噴水的噴泉,或者都可以算在「現成品藝術」和「達達主義」的系譜上。因為正常人不會把站人的避雨亭填滿,也不會把平地上的嬉水噴泉設計成不能過濾雜質。每逢假日都有小孩玩吹泡泡的公園,怎可能沒有考慮過如何過濾洗劑?這必定是故意為之的選擇安排,用荒謬的安排來諷刺荒謬的現實。

杜象「噴泉」的原件雖然已經佚失,但親手複製品(也就是他買的其他尿兜)也價值連城,1997 年曾經在拍賣會以超過 170 萬美元的高價賣出。五千萬不是噴泉的成本,而是一件藝術品的價格,如此一來就非常合理,香港果真是藝術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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