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審查愈堪玩味 —— 浮世繪師歌川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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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川國芳畫作「道外粟米在石橋跳舞」(道外とうもろこし 石橋の所作事)。 圖片來源:太田記念美術館 Ota Memoria/Twitter

「機智且不可預測」是太田紀念美術館首席策展人渡邊晃,對日本 19 世紀一位別具天賦的浮世繪藝術家 —— 歌川國芳的形容。渡邊指他是非常幽默的人,且從不灰心,「即使其作品因江戶幕府的限制而不能再印刷販賣,或是當他被奉行所(地方管理機關)調查時,國芳也從未放棄」。他在畫作中幽默地將動物擬人化以避開審查,因此創造出別樣的風格,其筆下的貓浮世繪就最為人所熟知。

渡邊認為,現代與國芳身處的年代有相似之處,世界同樣受一系列問題困擾。「今天的人們生活在各種制肘之下」,讓他產生出在國芳歿後 160 年舉辦展覽的想法,以探討國芳如何應對那個時代的社會及經濟限制。紀念展覽於 9 月 4 日開始,分為兩部分,首部分的主題是「讓陰暗的世界發笑!—— 諷刺畫與社會狀況」(憂き世を笑いに!―戯画と世相),第二部分是「震撼江戶人!—— 武士與風景」(江戸っ子を驚かす!―武者と風景)。

歌川國芳於 1797 年在江戶日本橋地區出生,當時正值一個經常處於崩潰邊緣的社會。國芳的藝術家生涯初期算得上一帆風順,因繪畫「鍾馗提劍圖」得到賞識,在 15 歲時拜入當時最重要的浮世繪師歌川豐國門下,在 1814 年正式獲得藝名「歌川國芳」。他在承傳「歌川」名號後十多年依然寂寂無聞,終在 1826 年開始創作「水滸傳豪傑百八人」系列,為期 4 年多的創作在商業和流行大眾方面都十分成功。但就在國芳急促冒起之際,日本的國運卻急速衰退,1833 年的作物歉收導致之後大規模饑荒,像江戶等大城市大米和其他主食的價格飆升,更因此爆發大型騷亂。

對國芳及當時的藝術圈而言,1841 年幕府將軍德川家齊逝世更是一個轉捩點。政府自當時起推行天保改革,方針以講求道德及嚴禁奢侈為主,以抗衡商業化發展。改革嚴重打擊浮世繪師,因相關措施嚴格限制了藝術自由,例如將木刻版畫使用的顏色數量限制為 8 種,零售價格也設上限。更甚是特定主題的浮世繪亦被禁,包括一身錦衣寬袍的歌舞伎演員、擺出挑逗姿勢的妓女等收藏家最喜歡的主題。

不過,國芳在此期間的作品,似乎找到其他藝術家所沒有的靈感。他最喜歡的技巧是用各種生物代替人類,渡邊說:「他將一切擬人化,使用貓及其他動物、植物及玩具,畫作充滿諧趣的語帶雙關。」更說:「天保改革禁止畫作描繪青樓妓女,所以國芳用麻雀代替她們。」成就名作「里雀巢之暫居所」。

國芳到處都找到諷刺的載體,像是落葉、魚、貓、墮落的神靈等。在改革禁止畫作描繪歌舞伎場面後,國芳在「道外粟米在石橋跳舞」中,將粟米化身成歌舞伎,穿上綠色的和服狂亂地甩粟米鬚。不過,其做法其實正挑戰當時法律的灰色地帶,他因此遭受警告、嚴厲譴責,甚至被扣留,但都無損他繼續繪製幽默畫作。